“他们这么急?”
“对,非常急。”
姜淑君解释道,“现在市场上好歌太缺了,尤其是能捧红新人的高质量歌曲。所以晓晓说,以你的才华,完全可以考虑往职业作曲人的方向发展,收入非常可观。”
她看着蒋明夜,像是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
“如果你……还有灵感的话,可以再写。市场永远对天才敞开大门。”
蒋明夜的心猛地一跳。
钱。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
原主留下的那点积蓄,在支付了复读班的费用和日常开销后,已经所剩无几。
想要对付星光传媒那个庞然大物,没有启动资金寸步难行。
“我会的。”
他几乎没有犹豫,“这几天,我应该能再写一首出来。”
“好!”
姜淑君的眼神更亮了,“如果质量过硬,我让晓晓帮你联系出价更高的公司。金曲给你的那个价,太低了。”
她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半个经纪人。
最后,她像是完成了所有公事,语气轻松了些许:“哦对了,晓晓那边已经把《静止》的小样做出来了,编曲很棒,问你要不要拿一份回去听听?”
蒋明夜的眼睛倏然亮起,亮得惊人,仿佛等待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刻站起身,对着姜淑君,郑重地、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地微微躬身。
“姜老师,那……能不能再拜托您一件事?”
姜淑君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就猜到了什么。
她失笑着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我就知道”的了然。
姜淑君拿起手机,指尖飞快地点了几下:“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蒋明夜一愣,随即也笑了。
蒋明夜回到宿舍,关上门,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他将口袋里所有的钱都倒在陈旧的书桌上。
一张,两张……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凑上些零钱,总共两千八百三十七块五。
这笔钱,对于一个普通高中生而言,绰绰有余。
但对他,对这具被掏空了底子的身体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学生宿舍免去了房租,食堂价格低廉,学费早已缴清。
生存,不成问题。
可他需要的,远不止是生存。
九尾狐仙的传承,激活的不仅仅是吸收崇拜情绪的能力,更让他清晰地感知到这具身体内部的枯竭——阴阳失衡,精气亏空得厉害。
想要恢复,甚至超越前世的巅峰状态,必须用最好的营养去填补这个无底洞。
更何况,一部能随时联系外界、布局未来的手机,也是迫在眉睫。
钱。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陷入一种奇异的枯燥与饱满之中。
白日里,他是埋首于题海的复读生蒋明夜,前世清华学霸的底子让他在知识的海洋里如鱼得水。
而每日三餐,他成了自己最奢侈的投资人。
牛奶,鸡蛋,高蛋白的肉类,那些对其他学生来说偶尔解馋的食物,成了他雷打不动的标配。
钱在飞速消耗,身体的回报却也肉眼可见。
不过短短数日,他脸颊上那层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浮现的苍白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下,也不再有虚浮的阴影,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拔节生长的精气神。
校园里的风言风语从未停歇。
关于他给工作室写歌,关于他要在谢师晚会登台献唱的传闻,像无孔不入的微风,时常在他耳边掠过。
他听着,却从不入心。
这些议论,于他而言,不过是未来盛宴前微不足道的开胃小菜。
两天后。
江城一中的门卫室,收到一个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的快递包裹。
收件人一栏,字迹清秀有力。
——高三(七)班,姜淑君。
门卫大爷不敢怠慢,趁着课间,将包裹送到了教师办公室。
姜淑君接过时也未多想,只当是哪个学生家长寄来的特产。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她夹着教案走进班里,便随手将那个半个鞋盒大小的包裹放在了讲台上。
时间流淌,直到课间操的音乐响起。
是那段旋律单调,却能让全校学生暂时从书本中解脱的眼保健操。
吴涛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揉着“攒竹穴”的手指跟抽筋似的,动作夸张得像是在表演什么独门绝技,逗得旁边的肖磊想笑又不敢笑,肩膀一耸一耸。
蒋明夜靠在椅背上,忍俊不禁。
“好好做,小心戳瞎了。”
“你懂什么,”吴涛闭着眼,嘴巴却不闲着,“我这叫沉浸式护眼,力度直达灵魂!”
几人正低声嘻哈,班级门口的光线忽然一暗。
一个身影晃了进来,带着一股子不请自来的嚣张。
秦杨伟,手臂夸张地搭在门框上,下巴朝蒋明夜的方向轻蔑一扬。
“哟,蒋大明星,听说你那首‘原创大作’投出去就石沉大海了?是不是被人家拒了,不好意思说啊?”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立刻配合地发出一阵哄笑,那笑声刺耳又廉价。
整个班级的喧闹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蒋明夜甚至懒得抬眼,只是觉得有些聒噪。
这种级别的挑衅,在他前世的商战里,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吴涛的火气“噌”一下就顶了上来,猛地睁开眼。
“秦杨伟,你嘴里塞东西了?滚回你座位去!”
“急什么,”秦杨伟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贱兮兮表情,“我这不是关心同学嘛,怕他牛皮吹破了,下不来台。”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冷不丁地从教室的另一侧响起。
是孟琪。
她没有看秦杨伟,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蒋明夜。
“秦杨伟同学说的也没错,我们大家也都是在关心蒋明夜同学。”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毕竟他现在代表我们班的脸面,万一在晚会上出了丑,或者写歌的事只是个笑话,丢人的可不止他一个。”
这话,比秦杨伟的直接嘲讽,更毒,更诛心。
她巧妙地将蒋明夜的行为,绑架到了整个班级的荣誉上。
吴涛气得脸都红了,正要反驳,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是蒋明夜。
他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越过一张张或好奇、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脸,最终落在孟琪身上。
一抹极淡的,近乎嘲弄的笑意,在他唇角悄然浮现。
“哦?”
他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那我倒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像一颗颗石子精准地投入众人心湖,“我究竟做了什么,又是怎么给班级丢脸了?”
孟琪的脸,瞬间涨红。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像是被人当众扼住了喉咙,那份自以为是的“关心”与“大局观”,在这样一句直接的质问下,碎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