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腚疼懂不懂？回老子话！
老朱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了内殿。
这事儿，得妹子自己点头。
寝宫里，马皇后虚弱地瘫在床上，脸白得像刚刷的墙皮，几缕汗湿的头发黏在腮帮子上。
嘴唇干得裂口，整个人蔫儿了吧唧，被病痛榨干了精气神，疼得眉头拧成了疙瘩。
“妹子？”
老朱的声音轻得能飘起来，这一刻的朱重八，温柔得能掐出水，哪还有半分砍人如切菜的暴龙样儿。
“咱找着救你的法子了！真法儿！”
马皇后眼皮子动了动，眼底刚亮起一点火星子，“噗嗤”又灭了。
“重八……甭折腾了。”
她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拖了这么些日子，要能治……早好了……”
那眼神里，全是舍不得。
她哪想走啊？舍不得自家男人，舍不得那群崽子。
可这病啊，跟钝刀子割肉似的，疼得人绝望。
那些个“神医”、“圣手”，回回给点希望的火星子，转脸就给你浇盆冰水，浇得透心凉，透心寒。
老朱却咧嘴笑了，贼自信那种。
他早把闲杂人等都轰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床边，粗糙的大手死死攥住马皇后的手，把朱高炽那小胖墩的“惊天大计”和“腚痈真相”倒豆子似的全秃噜了。
马皇后听完，整个人都懵了，眼珠子瞪得溜圆，半天没回魂。
“重……重八？你是说……我这压根不是绝症？就是……就是腚沟子那块儿……”她脸皮有点发烫。
“对喽！”
老朱一拍大腿，唾沫星子横飞，“全他娘是那群庸医怂包！不敢给你瞧真地方！硬把小病拖成了大麻烦！”
“这帮杀千刀的玩意儿！等这事儿了了，咱非把他们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重八！”
马皇后赶紧喝住他，脸上却奇迹般地泛起了点活人该有的血色，连喘气儿都匀乎了些，“甭说那混话！”
“只是……那姓戴的后生，年纪轻轻的，靠得住吗？别病没治好，反让我这老骨头再遭回罪……”
说到底，老朱是怕妹子白受罪。
马皇后反过来用力握了握老朱的手，红着眼圈却笑了：“重八，甭嘀咕了！这病，我治！”
“但你得先应我一件事——甭管成不成，不准动那些大夫！尤其是那姓戴的后生！”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到了阎王殿，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儿！明白不？”
老朱腮帮子鼓了鼓，刚想犯倔，就被马皇后这软刀子戳中了心窝子，那股子帝王煞气“噗”地泄了，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应！应你！绝不找他们麻烦！”
马皇后这才舒心地笑了。
“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高炽那胖小子……是老四家的吧？”
“难得这孩子有这份心，你可不能亏了人家！”
“该赏的，大大方方地赏！”
老朱脸上也乐开了花，忍不住夸道：“嘿！妹子你是不知道！这小崽子，跟咱亲！比大孙还黏糊！”
“宫里那些小崽子见了咱，要么吓得跟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喘；”
“要么就端着，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假模假式，腻歪死人！”
“也就大孙能撒个娇。”
“就这小胖墩！跟咱是亲人！没半点虚头巴脑！咱是真稀罕！”
马皇后一听，也来了兴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见见这小机灵鬼了。”
“成！”老朱一拍大腿，“咱这就治！治好了，你想啥时候见都成！”
“他还念叨着你给他做的新衣裳、蒸的桂花糕呢！”
马皇后慈祥地笑了，整个人像枯木逢了春，那股子死气沉沉的劲儿散了。
她原以为没救了，心气儿早散了。
现在知道只是腚上长了个大脓包？还有得治？那必须支棱起来啊！
她还想多看自家男人两眼，多听那群崽子吵吵几句。
更不能辜负了高炽那胖小子滚烫的孝心！
很快，甲士吭哧吭哧抬进来一张怪模怪样的竹椅子，上面还撒了一层雪白的面粉。
太子标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朱高炽这法子简单粗暴——整张特制竹椅，撒满面粉，请马皇后沐浴前上去坐一坐！
这叫“面粉拓腚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
坐痕一出，那痈疮的位置、大小，清清楚楚！
对症下药，手拿把掐！
事关马皇后生死，还牵扯到他自己，朱高炽可不敢玩虚的，必须实锤！
宋太医杵在旁边，看得一脸懵逼加茫然。
这路数？闻所未闻！
他选择闭嘴装死。
等那撒了粉的竹椅被小心翼翼地抬出来，老朱、太子标，还有朱高炽，三双眼睛“唰”地全钉在了戴思恭身上。
尤其是朱高炽，小胖脸绷得紧紧的，手里的石锁早扔一边去了，小胖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
太子标瞧见了，大手轻轻覆在那小胖手上，捏了捏，意思：别慌，有伯在。
朱高炽心里一暖。
这史上最牛太子爷，人厚道，真不是吹的！比自家那坑儿贼爹靠谱多了！
与其等着朱老四那货搞靖难，把大明搅个稀巴烂，自己还得当二三十年憋屈太子，不如直接掀了桌子重开一局！
把朱雄英、马皇后、太子标全他娘的保下来！
到时候自己做个吃香喝辣、左拥右抱的逍遥王爷，不爽吗？
想到这儿，朱高炽浑身一松，冲太子标呲牙一乐。
戴思恭凑到竹椅跟前，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盯着面粉上那清晰无比的压痕看了又看，猛地直起身，斩钉截铁：
“陛下！太子爷！板上钉钉！就是骑马痈！没跑儿了！”
老朱和太子标心头那块千斤巨石，“咚”地落了地！
能治！妹子（娘）有救了！
可偏偏就有那不长眼的！
“荒谬！滑天下之大稽！”
宋太医跟打了鸡血似的又蹦了出来，指着戴思恭鼻子开喷，“戴思恭！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欺君罔上，蒙蔽……”
话没喷完，朱高炽那点耐心彻底耗光了！
“老逼登！给你脸了是吧？！”
小胖墩一声怒吼，吓得宋太医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往后缩。
“陛下！此等诊治之法闻所未闻！戴思恭分明是在……”
“闻你奶奶个腿儿！”
朱高炽一个箭步冲上去，小胖腿带着风声，“咣”一脚精准踹在宋太医膝盖弯上！
“哎哟！”宋太医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给跪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衣领子就被一只小胖手死死薅住！
下一秒！
“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大耳刮子，跟不要钱似的，左右开弓，扇得那叫一个瓷实！
“御医世家是吧？很牛逼是吧？”
“撒粉求影懂不懂？回老子话！”
“腰间盘突出懂不懂？说话！！”
“坐骨神经痛懂不懂？Lookatme，motherfker！！！”
宋太医：“？？？？？？”
我艹？？？
这他娘的都是啥跟啥啊？！
他满脑子浆糊，想反驳都找不到词儿！
腰间盘？坐骨神经？这都什么妖魔鬼怪的病名？
几个大耳刮子下来，老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朱高炽这才收了神通，嫌弃地甩了甩小胖手。
“哎哟喂……疼死老夫了……”
“他蒙蔽圣听……他欺君罔上啊陛下……”
“去年买了个表的老帮菜……”宋太医瘫在地上，捂着脸哀嚎。
瞅着朱高炽那副“老子抽你活该”的欠揍小表情，饶是老朱都差点没绷住，嘴角疯狂抽搐，硬是把笑给憋了回去。
旁边的太子标，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一张俊脸憋成了猪肝色，表情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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