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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山下的黑血还没干透,山缝里突然传出“咔嚓”声——不是石头裂了,是九具石猴尸骸的手指动了动,指甲抠着血池壁,发出刮玻璃似的锐响。
悟空被压在山底,胸口的铁管还在淌黑血,听见这动静,突然笑了。笑声震得山土往下掉,砸在他脸上,混着血水流进嘴里,腥得他龇牙:“总算醒了?再晚点开席,老子的魂都要被这破山吸干净了。”
话音刚落,山外传来犬吠——不是普通狗叫,是那种能撕魂的嚎,听得血池里的黑血都开始翻涌。悟空眯眼往山缝外瞅,只见一团祥云飘过来,上面站着个穿银甲的汉子,额上第三只眼闭着,手里牵着条狗。
那狗长得邪性,皮毛黑得发蓝,嘴角淌着绿涎,爪子踩在云上,云都被烫出了洞。“哮天犬?”悟空挑眉,突然想起在兜率宫啃过的狗肉——不对,那时候啃的是凡狗,这玩意儿身上的味,跟地狱门口的守门犬一个样,“玉帝连地狱的玩意儿都借来当狗腿子了?”
“妖猴,别来无恙。”二郎神杨戬勒住狗绳,银甲上的鳞片反光,照得山缝亮了亮,“玉帝怕你在底下闷得慌,特意让我来‘松松骨’。”
“松骨?”悟空用肩膀顶了顶压在身上的山,石块滚下来砸在金箍棒上,“怕是来收最后那30%的魂吧?告诉你家主子,想吸老子的魂,得用他的龙椅来换!”
杨戬没接话,只是拍了拍哮天犬的脑袋。那狗突然弓起背,绿眼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像是在嗅什么。突然,它猛地窜向山缝,爪子抠着岩石往上爬,指甲缝里渗出黑血,在石壁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咒文——跟血池里石猴尸骸脖子上的木牌一个样。
“小心点,这狗是从十八层地狱捞出来的,专啃邪神的骨头。”杨戬的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味,像是提醒,又像是在看戏,“被咬一口,魂都得散三层。”
悟空没躲。他故意把左臂往山缝外伸了伸,黑雾顺着胳膊往外冒,像块肥肉似的引诱哮天犬。那狗果然疯了,张嘴就咬,尖牙穿透黑雾,死死咬住他的胳膊。
“嗷——!”哮天犬突然惨叫,像是咬到了烧红的烙铁。悟空冷笑一声,藏在山底的金箍棒突然窜出来,“噌”地从狗嘴穿进去,从屁股后钻出来,棒身的冤魂们尖叫着,贪婪地吸着狗血。
“你敢!”杨戬的第三只眼猛地睁开,金光射得山缝里的黑血都在冒烟。可他还是慢了一步——哮天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绿血顺着金箍棒往下滴,滴在山脚下的草地上,竟“滋滋”长出些黑莲,花瓣像小爪子,刚开就往土里钻,像是在抓什么。
“地狱的血,养出的花也这么丑。”悟空甩了甩胳膊,被咬破的地方在冒黑烟,却没流血。他突然盯着黑莲发呆,想起蟠桃园里那些扎根白骨的桃树——原来天庭连地狱的东西都敢往人间种,是怕血池里的养料不够?
杨戬的脸黑得像锅底。他一把扯过哮天犬的尸体,狗皮已经贴在了骨头上,像张皱巴巴的纸。“你可知这狗是谁的魂炼的?”他突然问,第三只眼里的金光晃了晃,“是前九只石猴的魂,玉帝说,用它们的魂炼狗,才能咬穿你的黑雾。”
悟空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那些在土里乱钻的黑莲,突然觉得胳膊上的伤口在发烫——不是疼,是那九具石猴尸骸在血池里躁动,铁管里淌出的黑血突然变快,顺着山缝往他伤口里钻。
“原来你们连自己的‘失败品’都不放过。”悟空笑了,笑得牙床发酸,“用它们的魂咬我?玉帝怕是忘了,我们骨子里流的是同一种血!”
话音刚落,他突然觉得左臂一轻——不是黑雾退了,是整只胳膊被硬生生扯了下来!杨戬不知何时扔出了三尖两刃刀,刀风带着金光,齐刷刷斩断了他的胳膊。
“没有黑雾护着,我看你还怎么狂!”杨戬收回刀,刀尖上的黑血滴在地上,也长出了黑莲,“玉帝说了,只要取你这只沾了邪神血的胳膊,养蛊进度就能到90%。”
悟空疼得浑身抽搐,断口处却没流血,冒出的黑雾像条小蛇,在地上打了个转,竟慢慢凝成了只新胳膊,比原来的还粗,指甲黑得能当刀子使。“90%?”他活动着新胳膊,骨节发出“咔咔”的响,“还差10%是不是要扒我的皮?”
“你倒聪明。”杨戬的第三只眼突然射出丈长的金光,直照悟空的胸口,“可惜,你忘了我这只眼能照见什么——让我看看,那邪神在你身子里,到底长啥样!”
金光穿透黑雾,刺得悟空睁不开眼。他觉得胸口像是被撕开,无数画面往脑子里涌:有个长犄角的黑影在啃食石猴尸骸,有玉帝和老君在血池边举杯,还有个模糊的影子,戴着菩提的面具,在云里笑……
“那是……”悟空猛地抬头,透过金光,看见自己胸口的黑雾里,竟站着个跟他一般高的虚影——青面獠牙,犄角直插云霄,手里也拎着根金箍棒,只是棒身缠满了婴儿的手。
“邪神!果然是你!”杨戬的声音发颤,不知道是怕还是兴奋,“玉帝没骗我,你果然把它养在身子里!”
“养?”悟空突然狂笑,新长的胳膊猛地砸向山壁,“是你们把它塞进我骨头里的!从斜月三星洞的锁魂钉,到兜率宫的金丹,哪样不是你们喂给它的养料?现在倒好,卸磨杀驴了?”
他的笑声震得五行山都在晃,黑雾突然暴涨,像块黑布似的遮住了天。山脚下的黑莲疯长起来,花瓣张得老大,开始往杨戬的银甲上爬,有的甚至钻进了他的靴底,像是在啃食他的影子。
杨戬慌了,挥刀砍断缠上来的黑莲,却发现刀上的金光在变暗。“你……你这黑雾怎么回事?”他退了两步,第三只眼的金光越来越弱,“按说我的天眼能克邪祟……”
“因为它们认主了。”悟空从黑雾里走出来,断臂再生后,他的眼睛彻底变成了猩红,连眼白都透着黑,“你以为这些年我光挨揍了?蟠桃园的血,兜率宫的婴魂,还有血池里那九弟兄的怨,早就跟我的黑雾融成了一体——包括你这狗的魂!”
他突然抬手,金箍棒从黑雾里钻出来,棒尖挑着个模糊的影子——是哮天犬的魂,正被无数小手撕扯。“你看,它现在认我当主子了。”悟空笑得残忍,“要不要让它再啃你一口?”
杨戬的脸彻底白了。他突然转身就走,连哮天犬的尸体都忘了捡:“妖猴,你等着!天庭不会放过你!”
“放不放过,老子说了才算!”悟空在黑雾里扬声大笑,声音里混着无数冤魂的哭嚎,“告诉玉帝,剩下的10%,老子会亲自送到他嗓子眼!”
黑雾还在蔓延,遮住了半个天庭。躲在云层后的太白金星看得直哆嗦,手里的拂尘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铁丝——原来连这玩意儿都是假的。“完了……养蛊养出个祖宗……”他喃喃自语,转身就往凌霄殿跑,没注意到脚边的黑莲已经开出了花,花心嵌着颗小小的石猴牙。
五行山下,悟空低头看着血池里的九具石猴尸骸。它们的眼睛更亮了,像是在对他点头。他突然蹲下身,用新长的胳膊摸了摸山壁:“再等等,等老子把天庭搅成一锅粥,就把你们都挖出来——咱弟兄十个,好好跟他们算笔账。”
血池里的黑血突然翻涌起来,像是在应和。而黑雾笼罩的天庭深处,玉帝正对着水镜发呆,镜里的悟空被黑雾裹着,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那双猩红的眼睛,像两团烧不尽的鬼火。
“90%了……”玉帝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半瓶透明的液体,“就差最后一口‘纯灵’了……”
他没注意到,水镜里的黑雾中,隐约有朵黑莲在晃,花瓣上的纹路,跟唐僧后颈的血咒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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