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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在弼马温府待了头三天，算是把这地方摸透了——说是管马，其实就是个猪圈。
马厩建在山坳里，四面高墙，墙缝里塞着黑布，挡得连月光都透不进来。里面的天马瘦得只剩皮包骨，毛掉得稀稀拉拉，眼睛灰蒙蒙的，跟蒙了层灰布，见人连哼都不哼，跟庙里的泥像似的。
“这群马咋回事？死了半截？”悟空踹了踹最边上那匹，马应声倒地，半天没爬起来，腿肚子上还留着道深疤，像是被啥东西剜过。
旁边的监官是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穿着身灰制服，手里拎着鞭子，见悟空踹马，立刻跳起来：“哎！你干啥？这可是天庭的天马，金贵着呢！”
“金贵？”悟空冷笑，弯腰看马的眼睛，那眼里啥神采都没有，只剩片浑浊，“我看是被抽了魂吧？跟地府的木偶似的。”
监官脸色变了变，鞭子往地上一抽，“啪”的一声，惊得马群直哆嗦：“少胡说八道！这些马是犯了错，玉帝罚它们在这儿思过，轮到你个新来的指手画脚？”
“思过？”悟空挑眉，瞥见马槽里的饲料，黑糊糊的，跟搅了泥的骨灰似的，还掺着些白花花的小碎块，“就喂这玩意儿思过？”
他伸手抓了把饲料，凑到鼻子前一闻，一股子焦臭味，像是烧透了的骨头。指尖捏着的碎块硬邦邦的，细看竟是截小手指骨，指甲还在上面。
“操！”悟空猛地把饲料摔在地上，眼睛瞬间红了，“这是童男童女的骨灰！你们拿这喂马？”
监官吓得后退一步，随即梗着脖子喊：“你看错了！这是……这是特制的精料！天庭的马都吃这个，补灵气！”
“补灵气？”悟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左臂的黑雾“噌”地窜起来，缠上监官的脖子，“我看是补你们的黑心吧！这些马是不是知道了啥秘密，被你们剜了灵智，再用这脏东西喂着，怕它们翻身？”
监官被勒得翻白眼，手乱抓，鞭子掉在地上，露出手腕上的刺青——是个“蛊”字，跟他掌心的“饲蛊”咒一个样。“你……你别乱来！我是玉帝派来的……”
“玉帝派来的正好。”悟空笑了，笑得牙碜，“老子正想问问他，把马当蛊虫养，是啥滋味。”
没等监官再喊，悟空已经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他脸上。监官的脑袋像摔烂的西瓜，红的白的溅了一地，溅在旁边的马槽里，那些原本麻木的天马突然躁动起来，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像是在哭。
“早该杀了。”悟空捡起地上的鞭子，一鞭抽在马槽上，饲料混着脑浆溅起来，金箍棒突然从耳朵里钻出来，“嗡”地一声，自动往监官的尸堆里钻，棒身的冤魂们尖叫着，贪婪地吸着血。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碗口粗的铁棒竟粗了一圈，“饮魂”二字红光闪闪，棒身的冤魂挤得更密了，有的甚至探出半张脸，对着悟空作揖，像是在谢他喂食。
“这才像样。”悟空掂了掂棒子，刚要转身，突然听见马厩外传来“咔哒”声，像是有人在掰手指。
他探头一看，好家伙，七八个监工举着钢叉堵在门口，为首的是个络腮胡，胸口挂着块令牌，写着“御马监总管”。“孙悟空！你敢杀官造反？知不知道天庭的规矩？”
“规矩？”悟空冷笑一声，拎着金箍棒就冲了出去，“用童男童女喂马，也是你们的规矩？”
络腮胡被问得一愣，随即狞笑：“天庭的规矩就是，让你当蛊虫，你就得乖乖待在罐子里！弼马温，别以为玉帝叫你声‘上仙’，你就不是条狗了！”
这话彻底点燃了悟空的火。他没废话，一棒扫过去，络腮胡连同身后的监工被打得稀烂，血雾飘在空中，被金箍棒吸了个干净，棒子又粗了一圈，带着股说不出的凶气。
马厩里的天马们看着这一切，灰蒙蒙的眼睛里竟渗出了血珠，像是在流泪。悟空心里一动，走过去摸了摸最边上那匹老马的脖子，马突然抖了抖，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求救。
“别怕，以后不喂那脏东西了。”悟空叹了口气，突然想骑骑马，看看天庭的马到底有多神骏。
他翻身上马，刚坐稳，就觉得屁股底下一沉。低头一看，那匹老马的身体竟在快速干瘪，毛成片地掉，皮肤像纸一样卷起来，眨眼间就化成了一堆枯骨，马鞍“哐当”掉在地上。
“咋回事？”悟空吓了一跳，赶紧跳下来，看着那堆枯骨，骨头上还冒着黑烟，像是被啥东西烧过。
他又换了一匹马，刚骑上去，同样的事发生了——好好的马瞬间变枯骨，骨头缝里渗着黑血，跟被诅咒了似的。
“邪门了。”悟空皱眉，突然觉得掌心发烫，那个“饲蛊”咒的印记在发光，顺着胳膊往心口爬，“是这玩意儿搞的鬼？”
他摸了摸怀里的铜印，印底的“养蛊池”三个字红得发紫，像是在嘲笑他。这时，马厩外传来一阵冷笑，是太白金星的声音，隔着墙飘进来：“弼马温，滋味咋样？玉帝说了，你这蛊虫，只配骑枯骨。”
“操你娘的玉帝！”悟空怒了，一棒砸在墙上，高墙应声倒塌，露出外面的太白金星，正领着一群天兵在看热闹，个个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这叫‘弼马温咒’。”太白金星晃着拂尘，拂尘上的白毛其实是细小的锁链，“你每骑一匹马，咒就发作一次，不光马成枯骨，你的元神也会被吸走一丝——慢慢的，你就会变成跟这些马一样，没心没肺，乖乖听话。”
悟空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印记，又看了看马厩里剩下的天马，它们正对着他跪下来，像是在求他别再碰它们。他突然明白，这些马哪是犯了错，分明是跟他一样，被天庭当成了“弼马温咒”的试验品，灵智被剥，就等着被咒吸干最后一丝生气。
“你们这群杂碎。”悟空的声音沙哑得像磨刀子，金箍棒在手里嗡嗡作响，冤魂们的叫声里带着滔天的恨，“真当老子是任你们捏的软柿子？”
他没冲出去打天兵，反而转身走进马厩，对着那些天马说：“别怕，今天老子就让你们解脱。”
他举起金箍棒，一棒砸在马槽上，不是打马，是打那些混着骨灰的饲料。饲料被砸得粉碎，里面的碎骨片飞起来，在空中化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那些被烧了的童男童女的魂。
“去吧，找他们算账去。”悟空对着光点说。光点像是听懂了，纷纷往墙外飘，吓得天兵们直躲，太白金星的拂尘挥得跟风车似的，却怎么也拦不住。
紧接着，他又一棒砸向马厩的柱子，整座马厩开始摇晃，那些天马突然站起来，对着悟空长嘶，声音不再麻木，带着股凄厉的解脱。它们没往外跑，反而齐齐撞向墙壁，在轰然倒塌的声响中，化作一道道白光，钻进了金箍棒里。
“这才对。”悟空看着棒身又粗了一圈，冤魂们的叫声里多了些清亮的马嘶，“跟着老子，总比被他们当蛊虫强。”
墙外的太白金星脸都白了：“反了！反了！快拿下这妖猴！”
天兵们举着刀枪冲过来，悟空拎着金箍棒，站在倒塌的马厩前，左臂的黑雾和棒身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像团烧起来的黑火。
“想拿老子？”他笑了，笑得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似的，“先问问我手里的棒子，还有这些新弟兄答应不答应。”
金箍棒突然暴涨，带着无数冤魂和天马的魂，扫向冲在最前面的天兵。血雾再次弥漫，这次却没人觉得恶心——那些被吸进棒里的魂，像是在欢呼，在庆祝终于摆脱了御马监的血咒。
悟空知道，这只是开始。天庭的饵他吞了，但鱼钩想勾住他，没那么容易。他看了看掌心越来越烫的“饲蛊”咒，又摸了摸越来越粗的金箍棒，突然觉得，当这弼马温，也不是啥坏事——至少，能亲手拆了这养蛊池，让天庭知道，他孙悟空，不是任人摆布的容器。
远处的凌霄宝殿里，玉帝正透过水镜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旁边的太上老君捻着胡须：“弼马温咒起效了，他每杀一个天兵，每吸一个魂，咒就扎得越深……”
“很好。”玉帝端起酒杯，里面的酒红得像血，“让他闹，闹得越大，最后收网时，才越有意思。”
而悟空还在御马监的废墟上打斗，金箍棒的红光映红了半边天。他不知道玉帝的算计，也不在乎——他现在只想打，只想把这些用骨灰喂马、用咒语害人的杂碎，全敲成肉泥，喂他的棒子。
马厩的最后一根柱子倒了，溅起的尘土里，似乎有无数匹马在嘶鸣，陪着他，一起对抗这天庭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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