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终焉后的第三个月圆之夜,中原大地尚未完全褪去战争的伤痕。青云宗山门前的功德碑又添了数行新名,碑下的香炉终日青烟缭绕,往来的修士们总会驻足片刻,对着“陈凡”与“林清雪”的名字深深鞠躬。而此时,这对终结了血月浩劫的年轻人,正穿行在中原与南疆交界的迷雾森林中。
森林的雾气带着奇异的黏性,沾在衣襟上久久不散,连净世圣光都无法完全驱散。陈凡的灵纹金膜泛着淡淡的金绿光芒,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雾气中夹杂着细碎的黑影,像无数小虫子在光膜上爬行。“这些影子不对劲。”他停下脚步,指尖的圣光在雾气中轻轻一点,光点落下的地方,雾气突然剧烈翻滚,露出里面一张扭曲的人脸,转瞬又消失不见。
林清雪的绿芒在前方探路,青鸟形状的光羽穿过浓雾,带回几片深紫色的落叶。叶片的脉络里缠绕着极细的黑线,在绿芒中不断蠕动。“是‘影丝’。”她的声音带着凝重,将落叶凑到陈凡眼前,“比影煞的邪气更隐蔽,能钻进生灵的影子里,慢慢吞噬生魂,最后取而代之。”
雪色灵驼的琥珀色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驼铃的响声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这片森林的影子会说谎。”灵驼的蹄子在地上刨出浅坑,坑底的泥土呈现出不正常的灰黑色,“我的影子刚才差点攻击我,幸好及时用圣光护住了。”它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深处有个‘影语祭坛’,是上古影族祭祀的地方,这些影丝应该就是从祭坛里渗出来的。”
三日前,他们接到南疆修士的传讯——迷雾森林边缘的数个村落接连失踪,村民们的房屋完好无损,灶台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只是人凭空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从身体上剥离。
“第一个失踪的村落叫‘落影村’。”林清雪展开传讯玉简,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传讯的修士说,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村民们的影子突然站起来,把主人拖进了森林深处。”
深入森林三里后,雾气中的影丝越来越密集。路边的古树树干上,缠绕着黑色的藤蔓,藤蔓的叶片完全透明,能看到里面流动的影丝,叶片的形状竟与人类的手掌一模一样,指缝间还挂着细碎的布料——显然是失踪村民的衣物碎片。
“这些藤蔓是影丝凝聚的实体。”陈凡的净世圣光斩向藤蔓,金绿光芒与藤蔓碰撞,发出“滋啦”的轻响,藤蔓瞬间化作无数影丝,却并未消散,反而钻进地面的阴影里,消失不见,“它们能分解重组,普通的净化术只能暂时击退,无法根除。”
林清雪的绿芒突然指向右侧的一片灌木丛。雾气在那里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身影。两人拨开灌木,发现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他蜷缩在树根下,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嘴里不停念叨着:“影子不动……影子不动……”
孩童的影子比常人淡了许多,边缘模糊不清,像被水打湿的墨痕。林清雪的绿芒轻轻拂过他的头顶,绿芒顺着孩童的身体流入影子,影子的边缘渐渐清晰起来。“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溪水,“你的爹娘呢?其他村民去哪里了?”
孩童的哭声渐渐平息,抽噎着说:“三天前……月亮变红的时候,地上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它们长着尖牙,把爹娘拖进了雾里……我躲在树洞里,看到影子们都往森林里面走,那里有个发光的台子,台子上刻着好多黑色的花纹……”
“是影语祭坛。”陈凡与林清雪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玄尘长老的残卷中曾提到过,影族有一种禁忌秘术,能通过祭坛唤醒“影界”的力量,让影子拥有独立的意识,反噬其主。“血月浩劫虽然终结,但影界的裂缝并未完全闭合,这些影丝很可能是从裂缝中渗出来的。”
雪色灵驼突然朝着森林深处嘶吼,驼铃的响声急促而尖锐。它的前蹄指向雾气最浓的地方,那里的树木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状,所有的枝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祭坛就在那里!我能感觉到影界的气息,像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冻得人灵脉都在发颤!”
靠近祭坛时,雾气突然变得稀薄,露出一片圆形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由黑石搭建的祭坛,祭坛的四角各立着一根雕刻着影族图腾的石柱,柱身上缠绕着无数影丝,影丝的另一端连接着空地边缘的数十个木桩——每个木桩上都绑着一个村民,他们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影子正被影丝一点点从脚下剥离,融入祭坛中央的一个黑色晶石中。
晶石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绿光中隐约可见无数影子在挣扎,发出无声的呐喊。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刻满了复杂的影族符文,符文的凹槽中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像是融化的月光,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是‘影源晶’。”林清雪的绿芒与晶石的绿光碰撞,激起一串火星,“影族用它来储存影子的力量,这些被剥离的影子会被晶石化作影奴,永远受影族操控。”
就在这时,祭坛周围的影族符文突然亮起,银白色的液体顺着符文流淌,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木桩上的村民们突然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完全漆黑,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齐声说道:“欢迎来到影界的大门……”
随着他们的话音,被剥离的影子突然从地面站起,化作与村民一模一样的黑影,只是眼睛闪烁着绿光,手中握着影丝凝聚的长矛,朝着陈凡与林清雪扑来。
“这些影奴保留着宿主的部分力量,甚至能使用简单的术法!”陈凡的净世圣光瞬间展开,金绿光芒在身前形成一道光盾,影奴的长矛刺在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清雪,先解救村民!我来挡住它们!”
金绿色的长矛在陈凡手中旋转,光刃所过之处,影奴纷纷化作无数影丝,却又很快在阵法的作用下重新凝聚。陈凡的眉头紧锁——这些影奴的再生速度太快,照这样下去,就算耗尽灵力也无法彻底清除。
林清雪的绿芒化作无数细丝,缠绕在木桩上的村民身上。绿芒与影丝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响声,她能感觉到,村民们的生魂还未完全被吞噬,只是被影丝压制在体内:“陈凡,破坏影源晶!这些影奴是靠晶石的力量维持形态的!”
陈凡会意,净世圣光凝聚成一道光箭,金绿光芒如流星般射向祭坛中央的影源晶。光箭与晶石的绿光碰撞,发出“咔嚓”的脆响,晶石表面出现一道细密的裂纹。
“吼——”影源晶中突然传出一声非人的咆哮,绿光瞬间暴涨,祭坛周围的影族符文亮起刺眼的光芒,无数影丝从地下钻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的轮廓与人相似,却长着四颗头颅,八只手臂,每只手中都握着不同的武器。
“是影族的‘四首影魔’!”陈凡的灵纹金膜剧烈震颤,这黑影的气息比血月魔龙还要诡异,“它是影界裂缝溢出的力量凝聚而成的,普通的净化术对它无效!”
四首影魔的八只手臂同时挥动,影丝凝聚的武器如暴雨般射向两人。陈凡的光盾在攻击下剧烈摇晃,光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灵纹金膜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林清雪的绿芒突然暴涨,她将所有灵力注入村民身上,绿芒与村民体内的影丝激烈碰撞,终于将影丝逼退。村民们纷纷苏醒,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出惊恐的尖叫。“快离开这里!沿着我们来时的路走,不要回头!”林清雪的声音带着急促,绿芒突然转向,与陈凡的净世圣光交织在一起。
“净世圣光?双生莲!”两人同时喝出,金绿光芒在半空中绽放成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将四首影魔完全包裹。莲花的光芒与影魔的绿光激烈对抗,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森林都在剧烈震颤。
“用生魂精血催动圣光!”陈凡的声音在轰鸣中响起,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莲花上,金绿光芒瞬间暴涨,“影界的力量怕生灵的至纯精血!”
林清雪依言照做,绿芒中融入了她的圣灵根精血,莲花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花瓣上浮现出青鸾与净灵体的双重图腾。四首影魔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影丝纷纷化作青烟,被莲花的光芒净化。
当最后一缕黑影消散,影源晶“咔嚓”一声碎裂,祭坛周围的影族符文迅速黯淡,银白色的液体化作雾气,融入森林的空气中。被解救的村民们纷纷跪倒在地,朝着两人磕头谢恩,哭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在森林中回荡。
陈凡与林清雪相视而笑,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雪色灵驼走到他们身边,用头轻轻蹭着他们的肩膀,驼铃的响声清脆悦耳,像是在庆祝这场胜利。
“影界的裂缝还没完全闭合。”陈凡望着祭坛中央的深坑,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绿光,“只要裂缝存在,影丝就会不断渗出,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
林清雪的绿芒探入深坑,绿芒与绿光碰撞,发出“滋滋”的轻响:“我们需要找到彻底封印影界裂缝的方法。玄尘长老的残卷中提到,影界的钥匙藏在‘影族圣城’,或许那里有我们需要的答案。”
迷雾森林的雾气渐渐散去,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凡与林清雪牵着雪色灵驼,沿着来时的路缓缓走出森林。他们知道,新的挑战已经出现,而他们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歇。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迷雾,照亮森林的每个角落时,祭坛中央的深坑已被绿芒与圣光交织的封印覆盖。封印上的青鸾与净灵体图腾缓缓旋转,像一对守护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而在森林的最深处,一道细微的黑影从古树的树洞里悄然钻出,绿幽幽的眼睛望向陈凡与林清雪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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