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知道，高考结束后，他们可能会去不同的城市上大学，想到这里，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涩。
她更加珍惜和顾沉舟在一起的时光，每天晚自习后一起回家的路，周末一起在书房做题的下午，都成了她记忆里最珍贵的片段。她把这些时光写在日记本里，希望能把它们永远留住。
高考结束的那天，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把书本抛向天空，欢呼雀跃。苏念看着漫天飞舞的纸屑，心里既兴奋又失落。兴奋的是，终于摆脱了高考的压力；失落的是，和顾沉舟朝夕相处的日子，可能就要结束了。
晚上，班级组织了毕业宴，在一家KTV里。大家都穿着漂亮的衣服，脸上带着解放后的笑容，唱歌、跳舞、喝酒、聊天，气氛热闹而欢快。
苏念不太会喝酒，可同学们一个个过来敬酒，她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喝了几杯。啤酒的味道有点苦，喝下去肚子里暖暖的，头却开始有点晕。
顾沉舟也被同学们围着敬酒，他酒量不错，喝了不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会看向苏念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苏念坐在角落里，看着顾沉舟被大家簇拥着的样子，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她又喝了一杯酒，头晕得更厉害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
“念念，过来唱歌啊！”一个女生拉着她的手说。
“我、我不会……”苏念摇摇头，想把抽回手，可头晕得厉害，站都站不稳。
就在这时，顾沉舟走了过来，把她从那个女生手里拉了出来：“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
“哎，沉舟，还没结束呢……”
“你们玩，我们先走了。”顾沉舟不由分说地扶着苏念，转身往外走。
KTV里嘈杂的音乐和歌声被关在身后，外面的空气清新而凉爽。苏念靠在顾沉舟身上，头晕得厉害，嘴里嘟囔着：“我没喝多……”
“还说没喝多，站都站不稳了。”顾沉舟无奈地说，扶着她的力度又紧了些。
晚风吹拂着苏念的头发，带着一丝凉意，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她看着顾沉舟的侧脸，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勇气。
“顾沉舟……”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顾沉舟低头看她，“怎么了？”
“我……”苏念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清晰而温柔。她的心跳得飞快，酒精让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那些藏在心底很久的话，终于忍不住要说出口，“我不想当你妹妹……”
顾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扶着她的手也顿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念，眼睛微微睁大：“你说什么？”
苏念的眼泪掉了下来，带着哭腔，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当你妹妹……顾沉舟，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靠在顾沉舟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沉舟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苏念的话像一颗炸雷，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开，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女孩，她的脸颊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呼吸均匀而平稳。
晚风吹过，带着夏末的凉意，顾沉舟却觉得浑身燥热。他的心跳得飞快，像要跳出胸腔，苏念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我不想当你妹妹……顾沉舟，我喜欢你……”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苏念的感情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可听到她这句话的瞬间，他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那些看到她和男生说话时的烦躁，那些深夜驻足看她房间灯光的瞬间，那些藏在细微处的关心，早已超出了“兄妹”的界限。
他喜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第一次看到她站在门口，攥着衣角紧张不安的样子；或许是她趴在书桌上认真做题的侧脸；或许是她喝红糖姜茶时亮晶晶的眼睛……他自己也说不清。
可“兄妹”这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只能把它深深藏在心底。现在，苏念的话，打破了这层枷锁，也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慌乱和挣扎。
顾沉舟深吸一口气，扶着苏念，慢慢地往家走。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他低头看着苏念熟睡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家，他把苏念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个晚上，顾沉舟一夜没睡。他坐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苏念的话。酒精或许让她糊涂了，可那句“我喜欢你”，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心上。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十五岁的少女站在玄关，眼神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鹿；想起她借着问问题凑到身边，鼻尖沾着墨渍的傻样子；想起她把日记本藏在枕头下，被发现时红着眼眶道歉的模样；想起她生理期疼得蜷在床上，喝红糖姜茶时满足的笑脸……原来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瞬间，早已在心里刻下了痕迹。
“兄妹”这两个字，是法律赋予的枷锁，也是他给自己设的屏障。他以为保持距离就能克制心动，却在每个不经意的瞬间破功。她的笑，她的泪，她偷偷看他的眼神，都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天快亮时，顾沉舟才起身回房。他轻轻推开苏念的房门，她还在熟睡，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他在床边站了很久，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最终还是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
“笨蛋。”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等你醒了，可别后悔。”
苏念醒来时，头痛欲裂，昨晚的记忆像破碎的玻璃片，零零散散地拼凑不起来。她只记得KTV里嘈杂的音乐，记得顾沉舟扶着她往外走，还有……好像说了什么很重要的话？
她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掀开被子就往楼下跑。顾沉舟正在客厅吃早餐，看到她慌慌张张跑下来，抬眸看了她一眼：“醒了？头疼吗？阿姨煮了醒酒汤。”
他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眼神平静无波，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苏念悬着的心稍微放下，又莫名有些失落。她磨磨蹭蹭地走到餐桌旁，小声问：“我昨晚……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顾沉舟喝了口牛奶，漫不经心地说：“说了，说考试没发挥好，怕考不上大学。”
苏念愣住了，看着他坦然的侧脸，心里嘀咕：是这样吗？可为什么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她挠了挠头，也想不起来更多细节，只好把那点疑虑压了下去。
“放心，你发挥得不错。”顾沉舟把醒酒汤推给她，“快喝，凉了腥。”
“哦。”苏念乖乖喝着汤，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瞟他。他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她看着看着，脸颊又开始发烫，赶紧低下头喝汤。
成绩出来那天，苏念如愿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就在顾沉舟所在的城市，只是学校不同。她拿着录取通知书跑回家时，顾沉舟正在书房整理东西，看到她雀跃的样子，嘴角弯了弯：“恭喜。”
“哥哥你也考上了！”苏念凑过去看他手里的录取通知书，top2的名校，和他的优秀完美匹配，“太好了！我们还能在一个城市！”
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全然没注意到顾沉舟看着她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他轻轻嗯了一声，把通知书收起来：“收拾东西吧，下个月就要报到了。”
“好！”
搬家那天，顾沉舟特意请了假，帮苏念把行李搬到新宿舍。女生宿舍楼下挤满了人，他扛着最重的行李箱，额角渗着汗，却没让她搭手。室友们看着高大帅气的“哥哥”，眼睛都亮了：“念念，你哥也太帅了吧！对你还好！”
苏念红着脸说：“他是我继哥啦。”
顾沉舟把最后一个箱子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东西都齐了？缺什么记得告诉我。”
“都齐啦，谢谢哥哥。”苏念递给他一瓶水，“你快回去吧，下午还有事呢。”
“嗯。”顾沉舟接过水，目光扫过她的室友，语气淡淡，“她胆子小，麻烦你们多照顾。”
“放心吧哥哥！”室友们笑嘻嘻地应着。
顾沉舟又看了苏念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苏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大学的生活新鲜而忙碌，苏念忙着适应新环境，参加社团活动，认识新朋友。她和顾沉舟的联系，渐渐从每天见面变成了偶尔的微信和电话。
“今天高数课好难，听得我头都大了。”她会拍下习题册发给他。
“嗯，这道题用拉格朗日定理，步骤发你了。”他的回复永远简洁利落，却总能精准解决问题。
“哥哥，你们学校的银杏道好漂亮，我周末想去拍照。”
“周六下午我有空，带你去。”
每个周末的见面，成了苏念最期待的事。她会提前很久挑衣服，化淡妆，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只为了见他时能好看一点。顾沉舟会陪她逛校园，去图书馆自习，或者在小吃街排队买她喜欢的章鱼小丸子。
有一次，他们在湖边散步，苏念看到有情侣在拍婚纱照，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一脸幸福。她看得入了神，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差点摔倒。顾沉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臂圈在她腰上，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僵了一下。
“小心点。”他松开手，耳尖悄悄泛红。
“谢谢哥哥。”苏念的心跳得飞快，低头看着脚尖，“刚才那对新人好幸福啊。”
顾沉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以后想穿什么样的婚纱？”
苏念愣住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脸颊瞬间爆红：“我、我不知道啊……还没想过。”
顾沉舟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总会想的。”
那天的夕阳特别美，把湖面染成了金红色。苏念走在顾沉舟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甜滋滋的。她偷偷想，要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好像也不错。
大一的圣诞节，学校举办了篝火晚会。苏念被室友拉着去参加，人群里挤来挤去，她不小心和室友走散了。喧闹的音乐和笑声包围着她，她却觉得有点孤单，拿出手机想给顾沉舟发消息，屏幕上却弹出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学生会外联部林哲”。
林哲是苏念的同班同学，性格开朗，经常帮她解答专业课的问题，两人也算熟悉。她通过了申请，很快收到消息：“你在哪？我看到你了，在篝火旁等我。”
苏念抬头，果然看到林哲穿过人群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刚想找你，就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
“谢谢。”苏念接过热可可，心里暖了些，“我和室友走散了。”
“没事，我陪你等。”林哲笑着说，露出两颗小虎牙，“对了，平安夜快乐，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用彩色包装纸包着，上面还系着蝴蝶结。
“谢谢！”苏念接过苹果，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站在篝火旁聊天，林哲很会活跃气氛，讲了很多有趣的笑话，逗得苏念直笑。她没注意到，人群的另一端，顾沉舟正站在树下，看着她和林哲相谈甚欢的样子，手里的礼物盒被攥得变了形。
顾沉舟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特意绕路去买了她喜欢的草莓蛋糕，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林哲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好感，而她笑起来的样子，是他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轻松。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疼。
他没上前，转身默默离开了。
苏念和林哲聊了很久，直到室友发来消息说在宿舍等她，她才和林哲道别。回到宿舍，她看到手机里有顾沉舟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在忙吗？”
她赶紧回复：“刚和同学在篝火晚会，怎么啦？”
过了很久，顾沉舟才回复：“没事，早点休息。”
苏念看着那四个字，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不知道，顾沉舟此刻正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看着手里的草莓蛋糕慢慢变凉，像他此刻的心情。
从那天起，林哲开始主动追求苏念。他会每天给她带早餐，在她熬夜赶论文时送来热咖啡，在她生病时陪她去医院。室友们都打趣说林哲对她有意思，苏念嘴上否认，心里却有些慌乱。
她对林哲只有朋友的好感，可他的关心让她无法拒绝，更重要的是，她想借着这段关系，试探顾沉舟的反应。她偷偷在朋友圈发过和林哲的合照，是班级活动时拍的，两人站在一起笑得分外开心，却迟迟没等到顾沉舟的点赞或评论。
寒假回家，苏念故意提起林哲：“哥哥，我们班有个男生对我挺好的，圣诞节还送我苹果了。”
顾沉舟正在帮她削苹果，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刀刃差点划到手指。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削着，语气平淡：“嗯，大学里可以多交些朋友。”
苏念看着他毫无波澜的侧脸，心里有点失落：“他好像……在追我。”
苹果皮断了，顾沉舟把苹果放在盘子里，推给她：“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感情的事别人没法替你决定。”
他的语气太冷静，冷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苏念咬了口苹果，甜丝丝的味道却没到心里，反而有点涩：“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苏念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拿出日记本，写下：“我故意说林哲在追我，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也许，他真的只把我当妹妹吧。”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