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械识别训练的惨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高中队的脸上。
他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墙壁的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无声地重播着训练的录像。
每一个细节，林凡小队那匪夷所思的反应速度，那种仿佛未卜先知般的配合，都像一根根钢针，扎进他骄傲的自尊心。
他，高中队，狼牙特战旅的王牌教官，孤狼A组的缔造者，竟然在一个新兵蛋子面前，输得如此彻底。
轻视之心？
那点可笑的轻视，早已被碾得粉碎，连同他身为兵王的骄傲一起。
但他骨子里，流淌的是不屈的狼血。
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激发他疯狂的斗志。
他猛地掐灭烟头，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他抓起一支红色的油性笔，扑到挂在墙上的狼牙训练科目总图前。
极限越野。
实战格斗。
多目标狙击。
敌后渗透。
情报分析……
他几乎是发了疯一样，用红笔在每一个他认为孤狼A组占据绝对优势的科目上，画上了一个又一个血红的圆圈。
他要用一场全方位的，碾压式的对抗，来找回失去的尊严。
他要向所有人，也向他自己证明，孤-狼A组，依旧是狼牙最顶尖的存在。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了整个孤狼A组的噩梦。
现实，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
格斗训练场上。
高中队请来了全军闻名的格斗大师，一个筋骨如铁，出手如电的狠角色。
“记住，现代格斗，要的就是一击必杀的效率！”
教官对着孤狼的队员们，言之凿凿。
他对上了王艳兵。
战斗开始的瞬间，教官的身形如猛虎下山，一记刚猛的直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直取王艳兵面门。
孤狼的队员们，眼神里都透着期待。
然而，王艳兵不闪不避。
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刹那，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一侧，手臂如灵蛇般缠上了教官的胳膊。
那不是格挡，更像是黏住。
教官只觉得自己的雷霆一击，仿佛打进了棉花里，所有的力道都被一股螺旋上升的暗劲，消解得无影无踪。
他想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一个柔软却坚韧的磨盘给吸住了。
王艳兵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手上却用着林凡教他的“螺旋发劲揉面法”。
那是一种将太极的听劲，与现代搏击的发力技巧，完美融合的变招。
教官越是用力，就越是被带得重心不稳。
他引以为傲的刚猛力道，在王艳兵面前，成了最大的破绽。
最后，王艳兵只是轻轻一抖。
那位格斗大师，便不受控制地原地转了三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的错愕与茫然。
全场死寂。
射击训练。
孤狼的王牌狙击手，打出了10发99环的优异成绩。
轮到林凡。
他只是淡淡一笑，用一条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哗众取宠！”
高中队在心里冷哼，他绝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枪声，富有节奏地响起。
十声枪响过后。
报靶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10发，100环！”
渗透训练。
高中队布下了天罗地网，他甚至亲自带队守夜，发誓要让林凡小队无功而返。
整个营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当号声响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们走出宿舍，准备升旗时，所有人都石化了。
狼牙的军旗旁边，迎风飘扬着十几条颜色各异的男士内裤，其中一条，还是高中队昨天刚换的。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几天下来，高中队非但没能找回场子，反而被花样百出地虐得体无完肤。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手下那群桀骜不驯的兵王，彻底被打垮了。
食堂里，只要林凡小队一出现，孤狼的队员们就立刻埋头吃饭，或者干脆端着餐盘走人。
训练场上，他们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锐气，只剩下躲闪和茫然。
甚至有人在半夜的噩梦中，喊着王艳兵的名字。
自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蔓延。
高中队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怒火，却在一点点地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
他像是发现了一块来自天外的，蕴含着无尽能量的超级矿石。
磨刀石！
对！
他要把林凡小队，当成一块最顶级的磨刀石！
他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
一道让所有孤狼队员都感到绝望的命令。
他强行要求，孤狼A组每天必须和林凡小队，进行至少八个小时的高强度实兵对抗。
“顶住！只要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一星半点，你们的实力，就将迎来质的飞跃！”
他在动员会上，声嘶力竭地吼道。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一个星期过去了。
孤狼A组的进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那套早已根深蒂固的战术体系，在林凡小队神出鬼没的打法面前，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面对一个全副武装的未来战士。
而队员们的心理阴影面积，却已经快要覆盖整个狼牙基地了。
这天晚上，对抗训练再次以孤狼A组被“全歼”而告终。
高中队一个人坐在空旷的训练场边，看着天上的月亮，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没有回头。
一瓶水，递到了他的眼前。
是林凡。
“教官，还在为他们的表现发愁？”
高中队接过水，拧开，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感受着瓶身的冰凉。
他苦笑了一声，声音沙哑。
“我没想到，你们会强到这个地步。”
“我把你们当成磨刀石，是想让他们变得更锋利，可现在看来，我好像错了。”
“你没错。”
林凡摇了摇头，在他身边坐下。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根源。
“错的是你们的训练方式。”
“太老了。”
“太刻板了。”
“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林凡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嘲讽，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高中队的心脏上。
“你们的战术，还停留在五年前的边境冲突里。你们教的四人小组突入队形，在如今的城市反恐中，就是一个标准的集体靶。”
“你们的思维，还固化在经验主义里。经验是财富，但也能成为最致命的牢笼。战场瞬息万变，敌人不会按照你们的经验出牌。”
“你们空有一身好武艺，一身血性，却不知道该如何将它最有效地发挥出来。”
高中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无法反驳。
因为林凡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这几天的对抗中，被血淋淋地验证了。
林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最后，他留下了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去。
夜风，将他的声音，清晰地送进了高中队的耳朵里。
“教官，我尊重你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但恕我直言，如果再这样下去，在真正的战场上，你们不是磨刀石。”
林凡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他，侧过脸，冰冷的目光穿透了夜色。
“你们这把‘刀’，只会被敌人……”
“或者被我们……”
“轻易地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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