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军区,铁拳团。
对绝大多数怀揣梦想的新兵而言,神枪手四连就是圣地,是他们挤破了脑袋也想钻进去的荣誉殿堂。
可对于此刻的王艳兵来说,他宁愿去后山养猪。
“奶奶的,不就是打个赌输了吗?”
“何晨光那个小白脸,下手是真他妈的黑!”
王艳兵的喉结上下滚动,嘴里骂骂咧咧,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铁皮水桶,每一步都走得心不甘情不愿。
水桶的提手勒得他手掌发红,可这点痛楚远不及他内心的憋屈。
他堂堂一个刺头兵王,在新兵营里横着走的角色,下连分班的第一周,竟然被罚到炊事班帮厨。
这要是传出去,他王艳兵的脸还往哪儿搁?
炊事班?
那不就是一群只会颠勺和面的伙夫待的地方吗?能有什么技术含量?
他心里的腹诽还没结束,刚拐过营房的墙角,一阵极富韵律的“咔、咔”声,便精准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清脆、利落,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仿佛一台精密的节拍器。
后厨门口的空地上,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个身材匀称的年轻上等兵,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普通作训服,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堆杂乱无章的木柴前。
男人手里握着一把斧头,斧刃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磨损。
可每一次挥落,都必然伴随着一声木头清脆的断裂声。
那人正是炊事班的副班长,林凡。
王艳兵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冷哼一声。
劈个柴而已,还非要搞出什么花样,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可当他再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无意间扫过林凡手下的成果时,他的脚步却像是被无形的钉子死死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林凡的脚边,已经整整齐齐地码好了一小堆劈好的木柴。
那哪里还是木柴?
那分明就是一堆用木头雕琢而成的工艺品!
每一根,都被劈得大小、长短几乎完全一致,棱角分明,宛如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仿佛每一根都经过了游标卡尺的精确测量。
它们被严丝合缝地码放在一起,横截面光滑得像镜子,在午后的阳光下甚至能反射出细碎的光。
那种极致的规整,强迫症看了恐怕都要当场高潮,直呼过瘾。
而林凡的动作,更是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他仿佛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瞄准。
只是随意地从身旁的柴堆里抽出一根粗细不均的木料,漫不经心地往劈柴墩上一放。
手起。
斧落。
木屑纷飞间,一根标准的“工艺品”便已成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找不出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充满了力量与技巧完美结合的美感。
短短几分钟,王艳兵眼睁睁地看着他面前那堆小山似的杂乱木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减少。
而旁边那堆艺术品,则在不断增高。
这……这他妈的是在劈柴?
王艳兵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自诩身体素质在全团新兵里都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可要是让他来干这个活,别说劈得这么快、这么好。
光是让他劈完这堆柴,恐怕就得累成一条死狗。
可再看眼前的林凡,他额头上连一滴汗珠都没有,呼吸平稳得就像是在营区里悠闲散步。
就在这时,林凡劈完了最后一根木柴。
他随手将斧头往劈柴墩上一插,斧刃入木三分,发出沉闷的“笃”一声。
他用手背,轻轻掸了掸作训服上沾染的木屑,那神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随即,他转过头,一双平静如古井的眸子,落在了早已目瞪口呆的王艳兵身上。
“新来的?”
“正好,搭把手,把这些搬到灶台去。”
“啊?哦……好!”
王艳兵的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身体机械地走上前,弯腰抱起一捆已经码好的木柴。
木柴入手的那一瞬间,他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这些木柴的大小和重量,几乎完全一样!
抱在怀里,那种均匀的触感和重量分布,让他这个玩枪的行家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骇,结结巴巴地问道:
“班……班副,你这是……怎么练的?”
林凡的回答平淡如水,却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王艳兵的心上,砸得他头晕目眩。
“在炊事班,万事皆是技术。”
“劈柴,只是最基础的一门。”
一瞬间,王-艳兵感觉自己那点可怜的骄傲与不屑,连同他身为“兵王”的尊严,都被这堆整齐得过分的木柴,以及这句平淡到极点的话语,劈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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