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靠在老槐树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影阁杀手的剑淬了寒毒,冰火二气在经脉里冲撞,冻得他指尖发麻,又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摸出块皱巴巴的帕子,是苏清婉绣的,边角绣着朵小小的兰花,被血浸得发黑。
“笨丫头,跑那么快做什么。”他用帕子按住伤口,自嘲地笑了笑。刚才推开她时太急,没来得及说焚天谷的具体位置,只说了往南走——南域那么大,她一个路痴,怕是要绕不少弯路。
远处传来狼嚎,林默握紧了冰火剑。剑身的寒气透过掌心传来,稍微压下了些毒性。他不能在这里倒下,清婉还在等他,陈长老的仇还没报,影阁背后的阴谋还没揭开……他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
他撕下衣角,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炎脉符号——这是苏清婉父亲日记里记的联络信号,只要她往南走,总会看到的。做完这一切,他才拖着伤腿,蹒跚着往密林深处走。
夜色渐浓,林默找了个干燥的山洞,生起堆火。火苗跳动着,映得他脸上的棱角忽明忽暗。他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粮,是苏清婉在小镇茶馆偷偷塞给他的,还带着点她手心的温度。
“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吃的。”林默咬了口干粮,干硬的饼渣剌得喉咙生疼。他想起苏清婉总爱把馒头掰成两半,把带馅的那半塞给他;想起她画符时认真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想起她被他逗脸红时,总爱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这些细碎的画面像火种,在冰冷的山洞里燃起点暖意。林默捂住胸口,那里的冰火漩涡还在隐隐作痛,却比白天平稳了些——或许是思念的力量,竟能暂时压制寒毒。
***与此同时,密林另一端的苏清婉正蹲在棵巨大的榕树下,借着月光翻看父亲的日记。日记本的纸页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皱,她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着,生怕再弄坏一点。
“影阁……三百年前就依附蚀灵蚁母巢……”苏清婉轻声念着,指尖划过“影阁阁主可能是蚀灵族余孽”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影阁的目的就不是炎脉的秘密,而是要彻底唤醒蚀灵蚁,让南域重现三百年前的灾难!
她摸了摸腕上的玉镯碎片,冰凉的玉片硌得手心发疼。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找到焚天谷的线索——日记里说,焚天谷的谷主认识母亲,看到玉镯就会明白她的身份。
“林默应该也往南走了吧。”苏清婉抬头望向星空,星星稀稀拉拉的,像被揉碎的银箔。她从怀里摸出张引火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点燃。影阁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火光太容易暴露。
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怀里只有个干瘪的野果,是下午在路边摘的,酸涩得很。她咬了一小口,酸得眯起了眼,突然想起林默在静心崖给她烤的赤纹豹肉,外焦里嫩,带着淡淡的烟火气。
“等找到你,一定要让你给我烤只鸡。”苏清婉对着星空小声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不怕影阁的追杀,不怕荒野的危险,就怕再也见不到他,怕他一个人在外面吃苦,怕他……像陈长老那样,为了保护她而永远离开。
***第二天清晨,林默被一阵窸窣声吵醒。他猛地握紧冰火剑,却看见只毛茸茸的小狐狸从洞口探进头来,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小狐狸的腿上有伤,鲜血染红了浅棕色的皮毛。林默松了口气,放下剑,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点疗伤药——这是陈长老给的,他一直没舍得用。
“过来。”林默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吓到它。
小狐狸犹豫了一下,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裤腿,发出委屈的呜咽声。林默的心一下子软了,想起苏清婉每次受伤时,也是这样强忍着不吭声,却会偷偷红了眼眶。
他小心翼翼地给小狐狸包扎好伤口,看着它一颠一颠地跑回森林,突然觉得这荒野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还有生命在顽强地活着,像他和清婉一样。
林默站起身,感觉寒毒减轻了不少。他循着地上的脚印往前走——昨晚影阁杀手追来时留下的痕迹,一直往南延伸,似乎在追赶什么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突然听见前方传来打斗声。林默屏住呼吸,悄悄绕到一棵大树后,看见三个影阁杀手正围攻一个穿灰袍的老者,老者的修为不高,只有炼气六层,很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丧命。
“住手!”林默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冰火剑带着凌厉的寒气,瞬间刺穿了一个杀手的肩膀。
剩下的两个杀手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攻向林默。林默的寒毒还没完全清除,动作比平时慢了些,却凭着冰火二气的奇特属性,勉强与他们周旋。
“小伙子,你快走!他们是影阁的人,不好惹!”灰袍老者拄着拐杖喊道,却被杀手一脚踹倒在地。
林默分心看了一眼,肩膀突然被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粗布衣裳。他咬了咬牙,猛地将冰火二气催发到极致,剑身上同时燃起火焰和寒冰,形成道诡异的光带,硬生生将两个杀手逼退。
“你是谁?”一个杀手捂着流血的胳膊,警惕地看着林默。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眼神里的杀意让杀手莫名的心悸。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更多的影阁杀手赶来了。
“撤!”领头的杀手看情况不对,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林默没有去追,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打不过一群杀手。他走到灰袍老者身边,将他扶起来:“前辈,您没事吧?”
“没事,多谢小伙子相救。”老者喘着气,打量着林默,“看你的剑法,像是……炎脉的冰火诀?”
林默的眼睛亮了:“前辈认识炎脉?”
“何止认识。”老者笑了,从怀里摸出块令牌,上面刻着个“焚”字,“老夫是焚天谷的外门执事,奉谷主之命来青云宗附近接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默激动地抓住了胳膊:“您是焚天谷的人?那您认识苏清婉吗?一个穿白裙、会画符的姑娘,她往南走了!”
老者被他抓得一愣,随即笑道:“你说的是苏长风的女儿吧?谷主早就收到消息,说她会带着炎脉信物来焚天谷。别担心,我们的人已经在沿途接应了。”
林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放松,胸口的寒毒突然发作,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小伙子!”老者赶紧扶住他,探了探他的脉,脸色凝重起来,“你中了影阁的‘蚀骨寒’?这毒霸道得很,必须尽快回焚天谷用‘地心火’才能解!”
林默点点头,强撑着站起来:“我没事,先找到清婉再说。”
“傻孩子,”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有我们的人保护,比你安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解毒,不然撑不到焚天谷。”他指了指前方,“往东南走五十里,有个我们焚天谷的落脚点,那里的人会带你回谷。”
林默看着老者坚定的眼神,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从怀里摸出那半块染血的帕子,递给老者:“麻烦前辈把这个交给清婉,告诉她……我在焚天谷等她。”
帕子上的兰花被血浸得发黑,却依然能看出细密的针脚,像苏清婉温柔的心意。
***三天后,焚天谷外的落脚点。
苏清婉坐在间简陋的木屋前,手里捧着林默的帕子,眼泪掉得像断了线的珠子。老者已经把林默的情况告诉了她,说他中了寒毒,正在回谷的路上,让她在这里安心等着。
“笨林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苏清婉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帕子上的兰花,眼眶红红的,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至少他没事,至少他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木屋的门被推开,一个焚天谷的弟子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封信:“苏姑娘,谷主让您看这个。”
苏清婉接过信,信封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父亲日记里提到的焚天谷主的笔迹。她拆开信,里面只有短短几句话:
“清婉吾侄,你母炎灵是老夫的师妹,三百年前为封印蚀灵蚁而死。如今影阁再现,你与林默当同心协力,完成你母未竟之业。焚天谷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苏清婉的手微微颤抖,原来母亲不仅认识谷主,还是焚天谷的人。三百年前的牺牲,不是孤立无援的悲壮,而是无数人共同守护的信念。
她抬头望向焚天谷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见赤色的山峰,像燃烧的火焰。她知道,林默就在那片火焰深处,等着她一起揭开三百年前的真相,等着她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
“林默,我来了。”苏清婉将帕子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站起身,朝着焚天谷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坚定的路,通往希望,也通往她心心念念的人。
***作者的话:
荒野的思念像星火,终于在焚天谷的方向汇成了光~林默的寒毒、清婉的期盼,都在等着一个温暖的重逢。月票、鲜花、打赏砸过来,给这对即将相聚的少年少女加把劲,让他们在焚天谷的火焰里,洗去尘埃,迎来新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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