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太岁悬浮在孤儿院上空的第一个满月,陈默的左胸疤痕开始规律地发烫。他站在刚建成的地下基地观察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上的霜花,霜花在触碰下迅速消融,露出底下淡金色的纹路——那是地球太岁夜间活动时留下的轨迹,像一张不断扩张的网,将整个基地包裹其中。
观察窗另一侧,双生太岁正以每七分钟一次的频率收缩、扩张。淡金色的地球太岁与银灰色的外星太岁如同两颗相互缠绕的心脏,在幽蓝的能量场中搏动。触须末端滴落的液珠坠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声,每一滴都在地面汇成微型星图,而星图最边缘的那颗亮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林岚用光谱仪测量过,那亮星的光谱特征与外星舰队的信号源完全吻合。
“第七次同步检测完成。”林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穿着沾满淡金色汁液的白大褂,正将针管里的太岁样本注入培养皿。针尖挑起的细丝在灯光下闪烁,突然化作半朵栀子花的形状,花瓣边缘的锯齿状纹路,与小星左胸的胎记完全吻合。三年前从月球带回的银戒指被她改造成量子增幅器,此刻正贴在耳边,耳机里持续传来的不是规律的脉冲声,而是三十六个适配体的呢喃,混杂着外星太岁特有的嘶鸣,像一群被困在玻璃罐里的飞蛾,在寂静的午夜反复撞击着容器壁。
小星的摇篮就放在观察窗旁,竹编的床沿缠绕着从老槐树上折下的新枝。刚满周岁的孩童正用没长齐的乳牙啃咬枝桠,淡金色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印有太极图案的床单上。那些唾液落地即生根,细小的根须在布料纤维间穿梭,织出更复杂的共生符号。林岚曾用显微镜观察过根须的横截面,发现每个细胞里都同时存在地球太岁的淡金色细胞核与外星太岁的银灰色质粒,两种物质像跳圆舞曲般相互环绕,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陈屿的脚步声带着金属撞击的脆响从走廊尽头传来。他的防护服左胸嵌着半块玉佩,与陈默掌心的碎片产生共振时,会在空气中投射出基地的三维防御图。三年来,他每天都沿着相同的路线巡逻:从双生太岁的悬浮舱到三十六个适配体的意识容器,再到地表的槐树掩体,每个转角的监控器都会忠实地记录下他的身影。但陈默在整理监控录像时发现,有七个满月夜,画面里的陈屿没有影子,只有玉佩的光晕独自在地面移动,像一颗脱离轨道的星子。
“适配体意识波动又增强了。”陈屿将记录板重重拍在操作台上,金属台面的震颤让培养皿里的太岁样本泛起涟漪。容器里的三十六个意识体突然同时睁眼,瞳孔里映出外星母巢的全息轮廓——那是一个由无数被同化星球组成的螺旋状结构,核心处闪烁着银灰色的光芒,与双生太岁的外星部分如出一辙。最左侧的701号容器(母亲的意识体)突然渗出淡金色的液体,液体在地面聚成珠状,缓慢滚动着拼出“3.27”的数字。陈默的心脏骤然紧缩,那是他在寄生回溯中发现克隆体基因含外星DNA的日子,也是母亲意识体第一次出现异常波动的日子。
基地的通风系统总在午夜三点发出异响。第一次听到时,陈默以为是管道老化,直到他在滤网上发现半片银灰色的鳞片。鳞片边缘的锯齿里卡着根人类的头发,经DNA比对,与三年前外星太岁拟态的小女孩头发完全一致。此后每个满月夜,他都会在通风口放置培养皿,清晨总能看到里面漂浮着细小的触须,那些触须以适配体的意识波动为食,进食时会发出蚊子振翅般的高频声,与基地通讯器里偶尔出现的杂音频率完全吻合。
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基地的入口警报突然响起。陈屿握着能量枪冲出去时,看到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女人站在雨幕中,背包上沾着的泥浆里混着淡金色的颗粒——那是地球太岁的孢子。女人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露出左胸别着的奇特徽章:由地球太岁的淡金色组织与外星太岁的银灰色组织交织而成,中心嵌着半颗透明的晶体,在闪电中折射出诡异的光。
“我叫苏晴,生物学家。”女人的声音带着雨水的潮湿,她拉开背包拉链,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个培养皿,每个都装着不同形态的太岁样本,“我追踪双生太岁的能量信号而来,它的波动频率……很特别。”当她的目光扫过观察窗里的小星时,瞳孔突然收缩,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这孩子……左胸的胎记,是活的。”
苏晴的到来让基地的氛围变得微妙。她总能提前半小时预知双生太岁的波动,甚至能解读外星太岁组织上的纹路。林岚在她的背包夹层里发现了一本皮质笔记,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连母亲意识体都未曾提及的细节:外星太岁能通过人类的梦境传递信息;地球太岁的抗体在满月时会失效三秒;双生太岁的共生平衡临界点是73.8%。最让林岚心惊的是,笔记里夹着一张合影,照片上的苏晴站在月球观测站前,身边的男人穿着宇航服,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与父亲的陨石头颅有着惊人的相似。
小星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而是“共生”。那天陈默正在给双生太岁注射稳定剂,针管刚刺入淡金色组织,孩童突然指着悬浮舱咿咿呀呀。他左胸的胎记骤然发烫,烫出的红痕里渗出银灰色的液体,在空气中凝结成父亲的半张脸——陨石头颅的裂缝里流淌着淡金色的液体,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陈屿的能量枪瞬间击发,淡金色的光束将那张脸打散的刹那,小星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里混着外星太岁的嘶鸣,声波让观察窗上的霜花瞬间化作外星文字。苏晴站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徽章,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第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苏晴提出要对小星进行全面检查。“他的身体里藏着共生的终极密码。”她推着检测仪器走向摇篮时,扫描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紧接着冒出黑烟。苏晴的脸色变得苍白,匆匆收起仪器:“设备故障。”但陈默注意到,她转身时袖口沾着的银灰色粉末,与外星太岁组织的成分完全一致。那天夜里,701号容器的母亲意识体异常活跃,液体在地面拼出的不再是数字,而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与苏晴的身形高度吻合。
苏晴开始频繁出入双生太岁的悬浮舱。她声称在研究两种太岁的共生机制,却总在陈默靠近时关闭数据面板。林岚在一次检修中发现,悬浮舱的能量输出记录有七次异常峰值,每次都出现在苏晴独自进入之后,而峰值的频率,与外星舰队的信号频率完全同步。更让陈默不安的是,小星最近总在睡梦中喊“739”,这个数字既不在适配体编号里,也不在基地的档案中,却在苏晴笔记的最后一页反复出现。
年底的最后一个满月夜,双生太岁的淡金色部分突然长出一根新的触须,直指苏晴的方向。苏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左胸的徽章发出刺眼的光芒,中心的晶体裂开细缝,露出里面的银灰色组织——那是外星太岁的核心物质。“它好像认识我。”苏晴喃喃自语,眼神里闪过恐惧与兴奋的复杂情绪。陈默的寄生回溯能力在此时突然触发,他看到苏晴在一个隐秘的实验室里,正用外星太岁的组织培育着什么。容器上的标签写着“739号”,旁边的监控屏里,小星的实时影像正闪烁着红光。
午夜三点的通风口又传来异响。陈默这次没有放置培养皿,而是安装了微型摄像头。清晨回看录像时,他看到苏晴站在通风口前,将银灰色的粉末撒进管道。粉末遇到空气后化作细小的触须,顺着风道飘向适配体容器。当触须接触到701号容器时,母亲的意识体突然剧烈挣扎,液体在地面拼出完整的句子:“她是母巢的信使,739是……”句子的最后几个字被突然涌出的银灰色液体覆盖,那些液体在地面形成一个符号,与苏晴徽章上的晶体图案完全相同。
小星的摇篮在那天夜里自动移动到悬浮舱下。陈默赶到时,看到双生太岁的触须正轻轻触碰孩童的左胸,胎记在接触下泛起银光,里面浮现出一艘战舰的轮廓——舰身的标志是苏晴徽章的图案,舰尾的编号清晰可见:739。小星咯咯地笑着,伸手去抓触须的瞬间,陈默的左胸疤痕突然剧痛,他低头,看到银灰色的部分浮现出一行外星文字,与苏晴笔记里的“739号激活指令”完全一致。
远处的星空,那颗代表外星舰队的星星暗得更加彻底,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宇宙的深渊里。而基地的培养皿中,地球太岁与外星太岁的共生平衡,第一次出现了0.1%的偏差——银灰色的部分,正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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