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银行的旋转门卡着半具骸骨，西装领口还别着净化会的蛇形徽章。陈默踢开骸骨的瞬间，金属摩擦声惊醒了栖息在穹顶的蝙蝠，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头顶，在月光里投下无数扭曲的影子，像极了孤儿院飞蛾的形状。
“哥，这里好冷。”
陈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陈默回头的刹那，斧刃差点劈到实体化的少年——他穿着三年前失踪时的校服，左胸的太岁幼体已经长成巴掌大小，淡金色的血管顺着领口爬出来，缠绕着半块玉佩。
“你怎么会……”陈默的心脏骤缩。婴儿在他怀里突然停止哭泣，小手指着陈屿的背后，那里的空气正在扭曲，隐约浮现出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轮廓。
“我来带你回家啊。”陈屿笑了，左眼的金色瞳孔里映出金库的密码锁，“妈妈说，打开那扇门，我们就能回到以前了。”
“妈妈？”陈默的寄生回溯能力突然炸开。记忆碎片里，七岁的他坐在医院走廊，母亲举着注射器对护士说“这是给我小儿子的营养剂”，而病房里的陈屿正在发烧，床头柜上放着瓶淡金色的液体，标签被撕掉了。
金库的密码锁突然发出“嘀嘀”声，显示屏上自动跳出一串数字——315731，是陈默的生日和实验编号的组合。陈屿的手指按在密码键上的瞬间，陈默看到他手腕上的电子表正在倒转，时间回到三年前的实验日，表盘里映出个举着铁皮盒的人影，正是戴眼镜的研究员。
“别信他！”婴儿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混着三十六个适配体的嘶吼。陈默低头，看到婴儿的左胸胎记正在渗血，滴落在地上的血珠瞬间长成小小的太岁，每个都举着微型的消防斧，朝着陈屿的方向砍去。
陈屿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淡金色的触须从他体内射出，缠住那些小太岁。“哥，你看，它们怕我。”少年的脸在触须中扭曲，“妈妈说我是完美的共生体，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妈妈在哪里？”陈默的斧刃抵住陈屿的喉咙，寄生回溯的画面再次涌来：三年前的实验室，母亲穿着净化会的制服，站在张诚身边，手里举着陈屿的实验同意书，签名处的笔迹与孤儿院的收养文件一模一样。
“在这里。”
女人的声音从金库深处传来。陈默抬头，看到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正站在保险库门前，左胸别着半朵栀子花徽章，与林岚的那半朵拼成完整的花。她的右手握着个铁皮盒，盒子上的蛇形锁扣正在蠕动，像极了陈默左胸的疤痕。
“妈……”陈默的斧刃哐当落地。女人的眉眼间有他的影子，尤其是嘴角那颗痣，和他记忆里母亲的模样分毫不差——只是她的右眼，是熟悉的金色，瞳孔里映出个婴儿的轮廓，左胸有蛇形疤痕。
“小默，好久不见。”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像水，“别怪妈妈，当年若不是把你改造成克隆体，你早就死在血液病手里了。”她打开铁皮盒，里面放着份病历，照片上的少年面色苍白，正是三年前的陈默，诊断结果栏写着“罕见血液病，存活期三个月”。
陈默的左眼剧痛。他看到母亲将陈屿推进培养舱，看到她给婴儿注射淡金色的液体，看到她对着研究员微笑：“737号必须在月圆之夜觉醒，用他哥哥的意识当钥匙。”
“所以婴儿……”陈默的呼吸停滞了。
“是你的太岁分身啊。”母亲笑了，白大褂的下摆裂开，露出底下淡金色的鳞片，“你的克隆体基因里有太岁的适配序列，婴儿是用你的血液培育的，他的胎记就是你的蛇形疤痕复制的。”
陈屿突然从背后抱住陈默，触须缠上他的手腕：“哥，跟我们走吧。妈妈说只要你和婴儿融合，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像小时候那样。”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左眼的金色褪去，露出人类的脆弱，“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陈默的心脏像被撕裂。他想起十岁那年的冬天，陈屿把冻僵的手塞进他的口袋，仰头说“哥，我永远跟你走”；想起实验前的夜晚，少年煮的阳春面，蛋黄流心的温度还残留在记忆里。
斧刃再次举起的瞬间，母亲突然将铁皮盒扔向婴儿。盒子炸开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陈默在孤儿院槐树下埋的布偶，林岚在实验室按下的紧急按钮，陈屿在祭坛上刻的名字，甚至还有母亲偷偷给病床上的他塞糖果的画面——每个碎片里的母亲，右眼都是人类的黑色。
“她在骗你！”婴儿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是林岚的，“她的人类意识还没完全被吞噬！”
母亲的鳞片突然竖起，像被戳中痛处：“闭嘴！”她的右手化作触须，朝着婴儿的心脏刺去。陈屿猛地挡在前面，触须穿透他的胸口，淡金色的血液溅在陈默的脸上，带着橘子糖的甜味——是陈屿小时候最爱的那种。
“哥，快跑……”陈屿的身体在触须中融化，最后化作块玉佩，与陈默掌心的半朵花合二为一，“记得吗？你说过……永远不丢下我……”
母亲发出凄厉的尖叫，右眼的金色突然褪去，露出人类的泪水：“小屿！”她的身体开始崩溃，鳞片剥落处露出底下的适配体编号——701，比陈默的编号早了三十年。
“原来你也是……”陈默的声音发颤。
“我是第一个适配体。”母亲的意识在消散前，将枚钥匙塞进他手里，“金库最里面……有能分离太岁的机器……但会痛……像被活生生剥皮……”
她的身体最终化作淡金色的光粒，融入婴儿的左胸。陈默握紧钥匙，看到婴儿的胎记已经完全消失，左胸只留下块光滑的皮肤，像从未被太岁侵蚀过。
金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陈默抱着婴儿走向保险库，密码锁的显示屏上，陈屿的电子表时间终于停在了正常的时刻。而在保险库的门缝里，他看到了熟悉的银白色——真正的抗体，正放在培养舱里，旁边摆着张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两个婴儿，笑得一脸温柔，背景里的孤儿院槐树下，站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举着相机。
蝙蝠再次扑棱着翅膀掠过，陈默的左眼映出培养舱里的抗体在发光，而抗体的标签上，写着个陌生的编号：738。
是婴儿的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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