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暮色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丁原的府邸之上。他攥着那份来自并州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案几上的鎏金酒樽早已凉透,酒液表面结着一层细密的尘埃——这已经是他三天来未曾碰过的第三樽酒了。
“大人,司徒府的人还在门外候着。”亲卫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丁原猛地将军报拍在案上,竹简散落一地。其中一片滚到脚边,上面“大军战败”四个朱字刺得他眼生疼。他原以为吕凌只有那一万多人马,派五万青壮去征讨,就算不能擒杀那逆贼,至少也能让雁门元气大伤。可谁曾想,三四天的功夫,五万大军竟像投入熔炉的冰块般消融了。
“让他们等着。”丁原扯了扯紧绷的官袍,领口的锦缎已被汗水浸出深色。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株半死不活的槐树——就像他现在的处境。世家们捧着官帽送他入京时,说的是“共掌朝政”;如今董卓在城外驻兵十万,他们便把他推到前头,说的是“为国除贼”。
“大人,袁家公子又来了。”亲卫再次禀报时,丁原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正厅里,几位世家代表早已端坐在锦垫上。看到丁原进来,为首的袁隗放下茶盏,慢悠悠道:“建阳可知,这董卓此人是越来越不将我们众人放在眼里了,在朝堂上为所欲为。”
丁原心中冷笑。这些人怕是早就收到消息了。他作势拍案:“那董卓简直不为人子,不思为国尽忠,反而处处为自己牟利,完全不把朝廷和诸位大人放在眼里,还敢处处与诸位大人作对。”
“这便对了。”袁隗抚着胡须笑了,“明日早朝,老夫自会联合百官进言。另外,军需处新造的五百具玄甲,已着人送往后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丁原腰间的佩剑,“只是董卓那厮……听闻他昨日又在城外射杀了咱们派去的信使。”
丁原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玄甲是好东西,可拿着这些甲胄去跟董卓拼命,得利的是谁?他瞥了眼厅外那棵槐树,忽然想起身边谋士离京前说的话:“洛阳是泥潭,进去了就难拔出来。”
“诸位放心。”丁原缓缓松开手,脸上挤出笑容,“只要并州安稳,某定与董卓周旋到底。”
“不过我并州有一事还请诸位大人帮忙,雁门关守将吕凌,不听调令,在雁门关为所欲为,简直就是想要造反,还请诸位大人明日上奏天子,将其各隔职查办。”
“建阳你放心,此乃小事而己。明日就能得到朝廷下发的命令,到时候你让人送去雁门关即可。”
“若是如此,那可太好了,有劳诸位大人了。”
送走众人时,暮色已浓。丁原站在廊下,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转身对亲卫道:“备马,去后营看看。”
营中士兵正在擦拭兵器,看到丁原过来,纷纷跪地行礼。他走到一个老兵面前,拿起对方手中的环首刀,刀刃上的缺口触目惊心——那是去年在并州剿匪时留下的。
“想家吗?”丁原轻声问。
老兵愣了愣,低头道:“想。但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末将愿随大人赴汤蹈火。”
丁原放下刀,忽然觉得眼角发酸。他挥挥手让士兵们散去,独自站在营中,望着天边那轮残月。并州的兵是他带出来的,可现在,他却要靠别人给的甲胄,去打一场不知道为谁而打的仗。
“吕凌啊吕凌……”他喃喃自语,“就凭你想在并州搅风搅雨,这次,看你是不是连圣旨都敢违抗。”
夜风卷起军旗,发出猎猎声响。丁原紧了紧披风,转身走向中军大帐。不管怎样,明日早朝,他总得给那些世家一个交代。只是他不知道,当董卓的铁骑真正踏破洛阳城门时,这些玄甲,能护住几人性命。
大将军的府邸,董卓正在听着李儒的汇报。
“主公,那丁原的并州可是遇到难事了,雁门关守将不听丁原调令,自立一派。将丁原派去的五万大军打败了,还俘虏了将近三万人。丁原的后方不稳呀,我己令人去各处散发谣言,相信不出几日,那些并州来的士兵将会有所动摇,到时候士气底落,就是我们的机会。”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
“主公还有一事,刚刚探子传来消息,那丁原与世家合谋,明日世家会在朝廷上提出罢免吕凌的职位,另外世家又送了数百铠甲给那丁原,做为条件交换,明日那丁原可能会在朝廷上与主公发难。”
董卓一听,愤怒的大拍桌子。
“那丁原个老东西算什么,也敢与老夫叫板,我十万大军,明日我就派大将将他那些并州兵全部杀死。一个不留,看他能怎么样。”
李儒在一旁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缓缓开口说道。
“主公,那洛阳中的世家可是时时刻刻盯着主公,若是主公与丁原开战,保不齐那些人不会在背后下刀子呀,到时候只怕咱们胜了也是个惨胜,到时候洛阳可能就无我们立足之地了。”
“可恶呀,那些世家真没一个好东西,就会背后搞事情,一点良心都没有,真气死个人,你说那难道就不管那丁原了吗?就这样一直互相坚持着,咱们可没有世家那么多钱粮补己呀,难呀。”
李儒话锋一转。
“主公,这丁原必须死。只要丁原死了,朝廷中的那些大臣手中的力量就不足为俱。我有方法,主公请听我讲。先是派人散发各种谣言,并州士兵远离家乡,而那丁原只顾着自己升官发财,可从来没有给手下或者普通的士兵谋取任何利益,甚至金钱的赏赐都没有,这其中必然有心生不满之人,这些人就是咱们策反和拉陇的机会,用些许钱财就有可能为咱们卖命,只需让咱们与丁原交战的时候突然反起,必然能让丁原大乱,到时候咱们再捉住机会杀过去,在世家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局面控制住,只要能达到这个目地,以后世家之人就无任何外援,甚至咱们有可能会得到部分并州士兵的效忠,到时候洛阳城中最大的军事力量就是咱们,不过请主公记得,如果能将并州军团收入麾下,金钱的赏赐还请务必多些。”
董卓点了点头,这点他是清清楚楚的,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给他卖命,就是西北地区太穷了,真的穷到血了。
而董卓自从年轻时起兵以来,每次打战获得金钱物资都会将这些大部分分发给下面的士兵,再加上本身武力过人。
士兵都愿意为他卖命,甚至就连历史上董卓的士兵听到董卓能当皇帝了,个个都觉得这是应该的,本该如此。
“这点你放心,钱财身外物,有舍才有得,只要事情能办成,钱财我毫不吝啬。”
“那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我立刻下去着手安排人员。”
李儒下去之后,安排了诸多原本就是并州的官兵前去并州大营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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