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种根须缠住地核龟甲的刹那，整座纽约城发出骨骼错位的呻吟。自由女神像在震颤中倾斜，火炬上血焰骰子定格为“陆沉1：1.00”。林小满半植化的躯体悬于地裂之上，扑克花纹已覆盖右眼，仅剩的左眼倒映着杜开掌心旋转的纯白骰子。
“选啊！”混沌在云层中尖啸，“骰停之前，杀她或屠城！”
杜开五指合拢。纯白骰子没入八卦盘，盘底“万法皆空处，唯因果不空”的刻痕灼亮如熔金。他忽然懂了——这骰子不是用来赌，而是用来...还债。
“乾坤挪移。”他轻旋罗盘，“位置：我换纽约众生。”
没有光华万丈。华尔街所有后颈嵌罗盘的行人突然僵直，额前浮现杜开破碎的记忆画面：
童年外公握着他的手画九宫格
陈海将污染算法推给他的狞笑
林小满父亲在渗滤液池底的骸骨
“因果...转移？！”包厢里的衔尾蛇首领首次失色，“你把自己的存在因果...分摊给百万凡人？！”
杜开皮肤寸寸龟裂。百万人的生平碎片如玻璃渣刺入脑海：单亲妈妈凌晨送奶的冻疮，移民洗碗攒学费的裂口，流浪汉捡烟头的佝偻...海量的生存重量压得他跪地呕血。但与此同时，扎根地核的道种突然哀鸣——根须缠绕的龟甲竟开始虚化！
“蠢货！”混沌的云脸探入交易大厅，“凡人因果如尘埃，怎抵你身负的道藏业...”
话音戛然而止。林小满左眼突然滚落血泪。她植化的右手插入自己心口，抓住道种幼苗：“爸爸...教我...坤土载的是活人...”
被杜开分摊来的众生因果，此刻正通过八卦盘疯狂注入道种！扑克花纹在《道德经》的冲击下龟裂，她撕下被污染的半片叶子，叶脉断裂处喷涌的不再是数据流，而是浑浊的泥浆！
“坤土...归真！”她将染泥的叶片拍向地核龟甲。
“滋啦——！”
混沌的封印咒文如冰雪消融。龟甲挣脱道种根须，化作青铜洪流灌入八卦盘！盘面“乾”卦彻底点亮，纽约大地的震颤瞬间平息。
“不——！”混沌巨爪拍向林小满。杜开闪身格挡，虫文右臂在爪击下碳化崩碎！
“赌局未完！”云层中浮现新的赔率：
杜开断臂1:1.1
林小满坠入地核1:1.3
地裂深处传来引力，林小满的植化双腿开始瓦解。她最后望了眼杜开，突然将未污染的半枚道种剜出，连同八卦盘塞进他断裂的右臂创口！
“道种...归你...”她坠向熔岩般的的地核之光，“纽约...归众生...”
杜开在冷雨中惊醒。虫文右臂的断面嵌着八卦盘，盘面中央，道种幼苗在青铜卦象间舒展新叶。叶脉纯净无暇，再无扑克花纹。
“她以身为祭，重载了因果。”道藏仙师的声音从幼苗中传来，“混沌赌局...输了。”
华尔街满地狼藉。行人茫然站立，后颈罗盘印记消散。自由女神火炬上的血焰骰子碎成火星。
“精彩。”衔尾蛇首领鼓着掌从废墟走出，“用女孩的命填平因果坑...现在，该把道种交出来了。”
科学家与老赵左右逼近。三人后颈的坎、离、坤卦罗盘亮起，洪水、烈焰、岩刺在虚空凝聚。
杜开抬起断臂。八卦盘上的道种幼苗轻颤，根须扎进他血肉。“乾天定位。”他染血的手指划过盘面，“目标：百年前，道藏浩劫起始点。”
盘面光华吞没天地。再睁眼，已置身焦土战场。硝烟中，一队士兵正将道观经书投入火海，为首军官的面容...竟与衔尾蛇首领一模一样！
“这是...我祖父？”首领首次失态。
“不。”杜开指向火堆旁跪地的年轻道士——那人抬头，眉眼酷似林小满！“是林小满的高祖父，道藏末代守经人。”
画面中，年轻道士突然扑向火堆，怀揣最后三卷《道藏》撞向军官！爆炸的火焰吞没两人，唯余半枚焦黑的龟甲迸飞
“原来...道藏断绝的因果在此。”首领踉跄跪地，“我家族百年追寻的仇敌...竟是自己？”
杜开断臂处的道种突然发光。幼苗根须刺入焦土，百年前焚经的火焰倒流汇聚，在根尖凝成一滴琥珀色的胶质。
“万法皆空。”杜开将胶质滴在八卦盘上，“唯此泪不空。”
胶质融入盘面。百年前的战场幻象消散，三人回到雷曼废墟。科学家与老赵后颈的罗盘应声碎裂，倒地化为飞灰。首领怔怔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原来我早死在百年前...衔尾蛇...只是执念的幽灵...”
他消散前最后望向道种：“照顾好它...道藏该在人间新生...”
晨光刺破云层。杜开站在自由女神冠冕上，断臂处的八卦盘道种安静旋转。纽约城在脚下复苏，早高峰的车流像重新输血的血管。
手机震动。林小满的号码发来照片：便利店女孩举着坤卦纹身的消防栓喷头浇花，配文：
“道种分株已萌芽，坐标：全球消防站。”
另一条推送弹出：“神秘宗教‘众生道’兴起，信徒用改良九宫格算法调度社区物资...”
杜开抚过道种新叶。叶片背面，一行微雕小字随光照显现：
“坤土载道处，杜开即永生。”
他望向太平洋方向。晨曦中，海面隐约浮现覆盖整片大陆的八卦罗盘虚影——混沌的本体正缓缓转向东方。
道种突然轻颤。新叶指向故国方向，叶脉渗出露水般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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