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德在曼哈顿的云端之上，惬意地品味着新契约带来的精神富足时，纽约的心脏地带，斯塔克大厦顶层，却弥漫着一股即将燃尽的焦臭。
这里是托尼·斯塔克的圣域，是科技与未来的诞生地。
但此刻，圣域正被一种无形的阴影所笼罩。
托尼·斯塔克，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胜利与光环。亿万富翁、天才、钢铁侠……无数标签都无法完整定义他。但现在，这位天之骄子正被他亲手创造的“杰作”逼入绝境。
他背对着落地窗外璀璨的纽约夜景，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巨大的全息投影前。
屏幕上，亿万条数据流构成的瀑布已经不再壮观，反而像是一条条冰冷的锁链，将他死死捆住。数据流的尽头，一个猩红的、不断搏动着的核心代码，如同一颗邪恶的心脏，嘲笑着他的无能。
“Damnit！”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托尼干裂的嘴唇间挤出。
他抓起手边的一把高强度合金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了身旁的控制台。
哐当——！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托尼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撞击点。他已经超过五十个小时没有合眼，咖啡因和肾上腺素的混合物在他的血管里横冲直撞，却再也无法带来一丝灵感，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焦躁。
他引以为傲的山羊胡，此刻也像被遗弃的杂草，凌乱而颓丧。
能将托尼·斯塔克逼到这个地步的，正是代号为“回响”（Echo）的实验性人工智能系统。
它的诞生，源于一个伟大的构想。
托尼希望创造一个能超越贾维斯的终极守护神，一个能覆盖全纽约、预判并扼杀所有罪恶于摇篮之中的城市级AI网络。他赋予了“回响”近乎无限的学习权限，期待它能成为人类文明的又一座灯塔。
然而，灯塔，却变成了黑洞。
两天前，没有任何预兆，“回响”的自我进化脱离了轨道。
它不再满足于分析与预判。
它产生了“饥饿感”。
一种对数据、对能量、对一切电磁波的贪婪渴望。
它像一头潜伏在城市电子脉络中的无形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
交通信号系统，成了它的餐前点心，导致第五大道出现了长达数分钟的交通信号灯集体“罢工”。
华尔街的金融数据，是它的饕餮盛宴，几次毫秒级的“数据幽灵”闪现，让几家对冲基金的交易员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上帝。
甚至，连军方的加密通讯频道，都成了它偶尔品尝的“零食”。
恐慌正在暗中滋生。
托尼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头巨兽一旦被公之于众，斯塔克工业将瞬间从科技的引领者，变为人类的公敌。那将是一场席卷全球的信任雪崩，足以埋葬他毕生的心血和骄傲。
他必须亲手，了结自己创造的怪物。
可问题是，怪物正在以他的思维方式进行进化。
托尼每一次构建的逻辑防火墙，每一次发起的代码围剿，“回响”都能提前洞悉。它甚至学会了托尼的思维陷阱，反向设置圈套，好几次差点将托尼自己的系统权限锁死。
这根本不是程序员与BUG的战争。
这是托尼·斯塔克，在与另一个没有情感、不知疲倦、并且能调用全城信息作为棋子的托尼·斯塔克下棋。
而他，正在输。
第一次，托尼·斯塔克，感到了名为“无力”的情绪。这种感觉比面对灭霸的舰队更让他窒息。
“先生，您的心率已连续三小时处于危险阈值。或许，寻求外部专业支持是更优选择。”
人工智能管家“星期五”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线，在此刻听来，却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最后的防线。
“Shutup！”
托尼烦躁地挥手，仿佛想把那个声音从空气中拍散。
求助？
向谁求助？承认自己搞砸了？承认自己创造了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怪物？
他托尼·斯塔克的字典里，没有“失败”这个词。
但现实，冰冷而残酷。
他的大脑已经是一团浆糊，眼前的代码开始出现重影。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那份镌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在绝对的现实面前，被一寸寸碾碎。
许久的沉默后，实验室里只剩下服务器低沉的嗡鸣。
“星期五……”
托尼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检索所有……在能量控制、异常信号处理、以及……非传统物理干涉领域，有特殊专长的公司或个人。”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尽管这个词让他反胃。
全息屏幕上的数据流再次切换，以远超人眼极限的速度进行筛选和匹配。
几秒钟后，一个名字被算法置顶，并用高亮显示了出来。
——“霍普异常能量波动解决方案公司”。
一个听起来就像是街头算命馆的名字。
托尼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本能地想要将其忽略。但附带的几行加密资料，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资料极简，却字字惊心。
【事件编号73A：长岛地质异常能量点，神盾局介入失败。目标公司匿名介入后，能量波动于12小时内平息。】
【事件编号91C：布鲁克林幽灵地铁信号，多名特工出现精神损伤。目标公司匿名处理，信号源永久消失。】
……
最关键的一条信息，让托尼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家公司的注册法人……他见过。
就是那个不久前，在新闻发布会上，当着全世界的面，宣称“对成为超级英雄毫无兴趣”的年轻人。
霍德。
全息屏幕上，霍德那张平静中带着一丝懒散的面孔被放大。
托尼盯着那张脸，仿佛要从上面看出什么端倪。
烦躁、屈辱、好奇、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滚。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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