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官气十足的刘海中,挺着个将军肚,两手背在身后,是院里的二大爷。
另一个是身材精瘦,戴着副老花镜,眼神滴溜乱转的闫埠贵,三大爷。
三个人,未经允许,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踏进了李响的家门。
浓郁的肉香让他们三个人的脚步,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林玉柔看到这阵仗,吓得手一抖,刚咬了一口的鸡腿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起身想要打招呼。
一只手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稳稳地按回了小板凳上。
是李响。
“吃你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安定。
林玉柔抬头,对上他平静深邃的眼神,那颗慌乱的心,莫名其妙就安稳了下来。
李响的目光,这才从林玉柔身上挪开,冷冷地扫向门口不请自来的三个人。
“进别人家门之前,不知道先敲门?”
他一开口,就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质问。
空气瞬间僵硬。
易中海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几年不见的后生,竟然如此扎手。
刘海中眉头一皱,官架子立刻端了起来。
只有闫埠贵,一双眼睛还在不着痕迹地往桌上那只油亮的鸡腿上瞟。
“李响,怎么说话呢?我们是院里的大爷,关心你才过来看看。”
易中海强压着火气,摆出长辈的姿态。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得整整齐齐的包裹,放在了桌上。
“这是你父亲的抚恤金,厂里让我代为转交。”
包裹打开,一沓厚厚的大团结整齐地码放着,旁边还有一叠粮票、肉票、油票,以及一摞煤球票。
“烈士抚恤金一千块,厂里公安口的补助两百块,一共是一千二百块钱。”
“另外还有一百斤粮票,十斤肉票,十斤油票,三百块煤球票。”
“你点点。”
易中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高高在上。
一千二百块。
在这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天文巨款。
林玉柔和她妹妹小曦,哪里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
李响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他伸出手,慢条斯理地将钱和票据都收拢过来,并没有去数。
然后,他抬起眼皮,看向易中海。
“我爸是轧钢厂的保卫科干事,抚恤金这么大的事,厂里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家属,反而要让你一个外人代领?”
一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易中海最敏感的神经上。
易中海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我没什么意思。”
李响将钱和票揣进兜里,语气依旧平淡。
“就是明天准备去厂里问问清楚,顺便感谢一下领导的关怀。”
他这话一出,不仅易中海的脸黑如锅底,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闫埠贵,额角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眼神也开始闪躲。
“放肆!”
二大爷刘海中终于找到了发作的由头,猛地一拍大腿,唾沫星子横飞。
“李响!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们是院里的领导,是来给你解决困难的,不是来让你审问的!”
“长辈?”
李响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他的身高比刘海中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只承认我爸是我长辈,至于你们,不过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邻居。”
“领导?”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嘲讽。
“院里的大爷,充其量就是个民间纠纷调解员,你们有什么权力领导谁?真有事,我可以直接找街道办,或者找派出所的公安同志,用得着你们在这打官腔?”
一番话,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三人的脸上,将他们那层“为你好”的伪善外衣,撕得粉碎。
刘海中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李响的鼻子破口大骂。
“反了你了!你这种不尊老爱幼,思想有问题的坏分子,今天晚上就开全院大会批斗你!”
“批斗你妈。”
李响眼神一寒,嘴里吐出三个字,清晰,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刘海中彻底懵了,他张着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易中海也气得不轻,指着李响的手指都在哆嗦。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我们好心好意来帮你,你就是这么对长辈的?”
“别跟我扯长辈。”
李响的耐心彻底告罄。
“能当我长辈的,要么是跟我有血缘关系,要么是我打心底里认可的人。”
“你,你们,”他手指点了点易中海,又划过刘海中和闫埠贵,“非亲非故,也配?”
“现在,拿着你们那点虚伪的关心,从我家滚出去!”
“滚!”
最后一声,如同炸雷。
三个人被这股气势震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他们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一个个脸色铁青,气得嘴唇都在发紫。
“好!好!李响,你给我等着!”
刘海中撂下一句狠话,第一个转身就走,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气得脑溢血。
“今晚的全院大会,我开定了!”
易中海深深地看了李响一眼,那眼神阴鸷得像是要吃人,也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闫埠贵走在最后,临出门前,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贪婪地在桌上的半只鸡腿上停留了片刻,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
李响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只有两个字。
禽兽。
门被重重地带上,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林玉柔紧紧地抱着妹妹,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担忧。
“李响……你把三位大爷都得罪了,以后他们在院里,肯定会处处针对我们的。”
李响坐回桌边,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被他们针对,总比被他们算计死要好。”
他看着林玉柔,放缓了语气。
“以后别叫我李响了。”
林玉柔一愣。
“跟着小曦,叫我哥哥。”
林玉柔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像是染上了晚霞,她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蚊子哼哼似的应了一声。
“响……响哥。”
这一声“响哥”,却让她想起了继父临终前的嘱托,心跳得更快了。
旁边的小曦倒是没心没肺,她还在跟那只大鸡腿作斗争,小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了。
“哥……嗝……吃不下了。”
李响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意念一动,一颗红彤彤、裹着糖霜的山楂丸出现在他手中,他递到小曦嘴边。
“张嘴,吃个这个,消消食。”
小曦好奇地看着这个没见过的东西,闻了闻,一股酸甜的香气钻进鼻孔。
她张开小嘴,将山楂丸含了进去。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果果!”
小曦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叫了一声。
她把山楂丸从嘴里拿出来,举到李响面前,奶声奶气地说。
“哥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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