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行字,简单,直接,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基金会自己的脸上。
不在收容之中。
这六个字,宣告了“收容”这个单词,在SCP-1440面前,已经彻底失效。
【根据SCP-1440的性质,基金会或许没有方法,在避免不可接受的物资和人员损失的风险的同时,将其收容。】
“嘶——”
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在诸天万界此起彼伏。
没有方法!
基金会,承认了他们没有方法!
“不可接受的损失”……
Area-142的毁灭,上千名特工与研究员的死亡,数十个Euclid级项目的陪葬……
这一切,在基金会的评估里,仅仅只是“开始”。
如果他们继续尝试收容,那么损失,将会是……不可接受的!
这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多的站点,更多的城市,甚至……一个国家,一个文明,都将作为代价,被投入这个名为“收容”的无底洞!
而即便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
也仅仅是……“或许”能够成功。
这份评估,冰冷、理性,却又透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在找到合适的收容措施之前,需要集中致力于定位和监督SCP-1440。】
【并且通过分辨其流浪规律,以最小化受其影响的平民数量。】
收容,已经放弃。
现在能做的,只剩下……观测。
和……预警。
他们无法阻止这场风暴。
他们能做的,仅仅是提前计算出风暴的路径,然后声嘶力竭地对路径上的人们大喊:
快跑!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这已经不是“保护”。
这是……“避难”。
基金会的宗旨,在SCP-1440的面前,被无情地扭曲,击碎,只剩下一地狼藉。
就在所有人都为基金会的妥协而感到心惊之时,光幕的画面,悄然流转。
不再是冰冷的档案文字。
那是一片……无垠的,荒凉的沙漠。
黄沙漫天,烈日灼心。
一个孤独的身影,行走在死亡的沙海之中。
他的衣衫破旧不堪,身体佝偻,满面尘沙,仿佛已经与这片荒漠融为一体。
他就是SCP-1440。
那个行走的天灾,那个被诅咒的老人。
紧接着,一行文字,带着无尽的悲凉,浮现在画面之上。
【失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身处荒芜沙漠,但无法抗拒走向远处山脉的冲动——这是诅咒使然。】
他不是在漫无目的地流浪!
他……身不由己!
有一股力量,像无形的缰绳,牢牢地套在他的灵魂之上,驱使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既定的方向!
【他曾试图用深渊或地底困住自己。】
画面中,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回忆。
他曾找到一个深不见底的裂谷,纵身跃下,想用永恒的坠落来终结一切。
他也曾挖开大地,将自己活埋于数百米的岩层之下,想用绝对的黑暗和孤寂来囚禁自己。
他尝试过一切能够自我囚禁的方法!
他比任何人都更想“收容”自己!
【但死神的力量总能将他带回人间。】
【像一场无法被治愈的瘟疫,再一次,走向密集的人群。】
光幕中的画面,仿佛在回应着这段文字。
坠入深渊的他,下一秒却会毫发无伤地出现在百里之外的村口。
活埋地底的他,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繁华城市的商业街长椅上。
他无法逃离。
他无法囚禁自己。
那股力量,那所谓的“兄弟”,不允许他这么做。
它们需要他。
需要他作为一个完美的“媒介”。
一个完美的,散播死亡与绝望的……“瘟疫之源”。
……
咒术回战世界。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啪!”
虎杖悠仁猛地一握拳,锤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却又无比沉重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
“这个老爷爷……他是被诅咒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什么体质!”
“就像……就像我身体里的宿傩一样!”
“不!比那还要糟糕得多!”
“宿傩只是想杀人,但这个诅咒……它是在逼着这个老爷爷去杀人!”
“逼着一个善良的人,去做他最不想做的事情!”
“这太残忍了!”
伏黑惠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他那双冷静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凝重与不解。
“诅咒……”
“这已经超出了我们所知的‘咒い’的范畴。”
“不,或许……这才是‘诅咒’最原始,最根本的形态。”
“一种……能够扭曲因果,无视物理法则的‘规则’本身。”
伏黑惠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光幕上那句“基金会没有方法”的文字上。
“连那个基金会……那个能够收容神明,拥有无数黑科技和咒物的组织,都束手无策吗?”
“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咒灵?一个咒术师?不……”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现象’。”
“一个名为‘死亡’的,活着的现象。”
钉崎野蔷薇抱起了双臂,她棕色的瞳孔骤然一缩,闪烁着锐利而冰冷的光芒。
她没有像虎杖那样去共情,也没有像伏黑那样去分析。
她看到的,是那诅咒背后,那令人作呕的……恶意!
“所以呢?!”
钉崎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
“那个老头背后的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大费周章地搞出这么一个诅咒,就是为了让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吗?!”
“不!”
“不对!”
“‘走向山脉’,‘走向人群’……”
“它是有目的的!”
“它在利用SCP-1440,像播种一样,把‘死亡’这个概念,精准地投放到一个个生命聚集的地方!”
“这是一场……针对‘生命’本身的,无差别恐怖袭击!”
“那个混蛋……它在享受这个过程!”
“它在欣赏!欣赏那些站点被毁灭,欣赏那些平民在绝望中死去!”
“它在把这个老爷爷的痛苦,和无数人的死亡,当成一场……盛大的戏剧来观赏!”
“不可原谅!”
“这种家伙……绝对不可原谅!”
……
进击的巨人世界。
帕拉迪岛,调查兵团驻地。
“混蛋!!”
艾伦·耶格尔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石墙上,碎石飞溅!
他的脸上,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那双绿色的眼眸里,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愤怒!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是什么?!”
“拥有那种……那种可以称为‘神’的力量,却用来做这种事情?!”
“逼迫一个老人,去散播死亡和灾难!”
“这和那些在墙外,无意识地吞食人类的巨人,有什么区别?!”
“不!这比巨人还要邪恶一万倍!”
“巨人没有智慧,没有思想!”
“而这个诅咒背后的‘兄弟’……它们是清醒的!它们是带着纯粹的恶意,在玩弄生命!”
“它们夺走了那个老人的自由!夺走了他求死的自由!”
“然后又利用他,去夺走更多人的……生命和自由!”
“凭什么?!”
“它们凭什么可以这样做?!”
“这种家伙……就该被驱逐出去!从这个世界上,一个不留地,全部驱逐出去!”
阿尔敏·阿诺德站在他的身边,身体因为巨大的悲伤和共情而微微颤抖。
他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原来是这样……”
阿尔敏的声音,带着哭腔。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老人,从一开始就祈求着死亡……”
“因为活着,对他而言,就是最恶毒的惩罚。”
“他每多呼吸一秒,都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为他而死去。”
“他每多走一步,都是在违背自己的意愿,走向一场新的悲剧。”
“他不是在流浪……”
“他是在……赎罪。”
“用自己永恒的痛苦,去为那份不属于他的‘罪孽’,进行着一场永远不会有尽头的赎罪……”
“这太……太悲伤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悲伤的事情……”
三笠·阿克曼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像艾伦那样怒吼,也没有像阿尔敏那样悲伤。
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但她那双灰色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光幕中的那个老人,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在思考。
她在……模拟。
如果……
如果这个名为SCP-1440的老人,他行走的终点,是艾伦所在的地方……
该怎么办?
三笠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立体机动装置的操作杆。
用刀……能砍断诅咒吗?
不能。
档案已经证明,物理攻击对他无效,甚至会加速灾难的降临。
带着艾伦逃跑?
能跑得过一个“概念”吗?
那个“兄弟”,能让站点内核无视保险措施直接爆炸,它同样能让飞在天上的立体机动装置,瞬间缆绳断裂,瓦斯耗尽。
靠近他,就会死。
不靠近他,他会自己走过来。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保护艾伦的……绝望死局。
“艾伦……”
三笠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我该……怎么做?”
她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那份属于阿克曼的强大,那份足以斩断一切的自信,在“死亡”这个最纯粹的概念面前,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
喰种世界。
“古董”咖啡店。
店内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
四方莲示,笛口雏实,还有其他的喰种,都呆呆地看着光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开……开玩笑的吧……”
董香的声音,有些干涩。
她看着那句“基金会没有方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那个基金会……”
“那个能把那么多怪物像家畜一样关起来的,人类的组织……”
“他们……放弃了?”
“就因为……这一个老人?”
“这怎么可能!”
“这东西……比SSS级的喰种,还要危险无数倍吗?!”
金木研扶着吧台,才勉强站稳身体。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从那个老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
一丝……名为“身不由己”的,悲哀的影子。
“他……和我……”
金木研低声喃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被强行扭曲了命运……变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样子……”
“被迫去伤害……被迫去掠夺……”
“只是,我掠夺的是生命,而他……散播的是‘终结’……”
他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那句“死神的力量”上。
“所以……”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的就是最初档案里提到的……”
“‘死之三兄弟’吗?”
金木研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四方莲示,眼神里充满了疑问和寻求答案的渴望。
“是它们吗?”
“殇灭,劫灭,俱灭……”
“那个审讯记录里,老人说‘第一个兄弟’和‘第二个兄弟’都来了……”
“这是否意味着,降临在Area-142的,就是‘殇灭’和‘劫灭’?”
四方莲示沉默了许久。
他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阴云。
他缓缓地点燃了一支烟,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
“我不知道。”
四方莲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如果……光幕最初的介绍,都是真的……”
“‘中心火’是纸,‘死之三兄弟’是笔,书写万物诸族的史诗……”
“那么……”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恐怖的真相。
“基金会的收容行为,在‘它们’看来,或许就像是……”
“一张纸,妄图反抗正在它身上书写的……笔。”
“结果,可想而知。”
“而SCP-1440……”
四方莲示看着屏幕上那个在沙漠中艰难跋涉的孤独身影,缓缓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他不是笔。”
“他只是……那支笔上,一滴即将滴落的,名为‘死亡’的……”
“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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