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燃坐在床边，看着三位刚认熟不久的室友，他脸上浮起理解的笑意，顺着话题试探问道：“没事的，刚才上课老师都说了，你们也是情非得已。哦对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真诚的求知欲，“你们都是怎么汇聚气的？我……我还有点摸不着门道。”
胖乎乎的阳涌最是活跃，立刻挺起厚实的胸膛，抢先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自信：“汇聚气？嘿，我感觉气就像风一样！”他伸出手掌在空气中虚虚一划，仿佛在拨弄无形的气流，“你得静下心来，特别静那种，然后就能‘听见’它、‘感觉’它在飘。它就在那儿，无处不在，像丝带一样滑过指尖。当你心念一动，想去聚拢它们，它们就会像温顺的羊群，慢悠悠地汇聚到你掌心这块‘草场’上来。”
他的比喻还没说完，旁边的王承就微微摇了摇头，瘦削的脸上一副冷静思考的表情：“不认同。”他声音平稳，像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阳涌你说的太飘忽了。我认为气更像是水。它们有自己明确的运行轨迹，如同江河有自己的河道。汇聚气的关键，不在于用力去‘抓’，而在于去‘感知’那个轨迹。一旦你找到它了，顺着它的流向，感受它的韵律和起伏，自然就能引导它、掌控它，就像河道牵引着水流，最终汇聚成潭。”
楚河靠着书桌，双手环抱胸前，眼神带着一种观察者的锐利，此刻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你们俩啊，说得都对，但也都不对。”他目光扫过阳涌和王承，“风和水都太具体了。我觉得气更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网络。”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看不见，摸不着，没有实体，但又真实存在，将万物连接在一起。汇聚气，就是要找到自己的精神节点，去连接这张网上的特定频率。你不需要引导它，你要做的，是与它共振，让它自然地在你需要的地方显现、凝聚。”
叶燃原本就有些迷茫的眼睛，此刻更是写满了更大号的问号。风、水、网络？这三位室友对“气”的感知路径截然不同，听上去都很有道理，却又像三条平行线，让他更找不到自己那条起跑线在哪里了。他抓了抓头发，小脸上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期盼，小心翼翼地提议：“听起来都好厉害……但是，”他鼓起勇气，“你们可以展示一下，具体是怎么汇聚气的吗？让我看看……好不？”
“哈哈，这有何难！”阳涌最是爽快，胖脸上堆满自信的笑，用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看我的！”话音未落，他便闭上双眼，粗壮的手腕抬起，摊开的胖乎乎掌心向上。整个寝室似乎瞬间安静了下来，空气流动也显得迟滞。叶燃立刻睁大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死死盯住阳涌的掌心——只见那里的空气开始奇异地波动、扭曲，仿佛一层透明的水波覆盖其上，又像是高温下的视野边缘。紧接着，一点微弱却清晰的赤红色光芒在那片扭曲中心凭空闪现，并迅速扩大、凝聚。几个呼吸间，一个约莫婴儿拳头大小、呈现出火焰般跃动形态的、由纯粹红光构成的能量球，便在他掌心跳动，虽不稳定，却真实存在！那核心的光芒热辣辣的，边缘偶尔迸出细小的火星，空气中也传来一股淡淡的灼热感。
“怎么样？”阳涌睁开眼，看着掌心悬浮的红色气团，脸上满是得意。
王承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阳涌的成果，说了声：“到我了。”他甚至不需要闭眼，只是神情变得更加专注宁静，如同老僧入定。他也摊开手掌，与阳涌的张扬不同，他的动作轻柔舒缓，仿佛在抚摸水面。奇妙的是，随着他手掌的轻微晃动，周围空气骤然变得湿润起来，一股无形的涓涓细流感油然而生。叶燃清晰地看到，一丝丝淡蓝色的光芒如同被牵引的水汽，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汇聚到王承掌心。它们并非火焰般跳跃，而是带着一种内敛的流动感，迅速凝聚、压缩，最终形成一个比阳涌那个更凝实、更圆润的湛蓝色水球，安静地悬浮着。球体内，仿佛有细密的波纹在缓缓流淌，表面光滑如镜，散发出阵阵清凉的气息。
最后一个，楚河。他表情依然平淡，似乎觉得眼前的景象稀松平常。他同样伸出手掌，姿势与王承相似，但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精准。他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掌心前的虚空，仿佛那里真有一个操控面板。叶燃集中精神凝视——楚河掌心上方的空间，并未出现像阳涌那般的剧烈扭曲，也不似王承那般有凝聚的实质感，而是陡然产生了一小片极其规则的微小震荡！那片区域的空间变得像是透过布满细微网格的玻璃去看，有种奇特的蜂窝状视觉错觉。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嗡鸣声钻进耳膜，淡金色的光辉不再是被“牵引”或“凝聚”，而是像无数密集的光点在虚空中被快速点亮、连接，瞬间构成了一个复杂精密的几何图形——一个由无数金色光线编织而成的立方体网阵！它静静地稳定在楚河掌心上空，光芒温和却带着一种深奥的信息感。就在这时，楚河五指悄然虚握，那复杂的金色网格瞬间坍缩，凝聚成一枚极其凝练、边缘异常清晰、散发着稳定金辉的光球，大小比前面两枚都要小上一圈。更奇异的是，当金光熄灭的瞬间，球体消散的位置似乎还有一丝信息流的残影闪烁了一下。
叶燃的目光在三人截然不同的手上扫了一圈——阳涌掌心跳动着灼热的红光，王承掌心悬浮着冰凉的蓝液，楚河掌心则凝聚着凝练的金辉。尽管它们颜色迥异，给叶燃的感觉（形状或许不同）也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完全一致的：它们都是气！实实在在、能被感官直接捕捉的能量团！
可这共识并未解开叶燃心头的迷雾。风、水、网络……三种截然不同的意象，三种完全不同的感受路径，为何最终呈现的又是如此相似的“聚合”结果？他明明仔细盯着每个人的动作了，但为何自己还是对“如何感受那第一步的气”毫无头绪？
一种更深层的茫然和疑惑在他眼中弥漫开来。他盯着室友们收回力量的双手，又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那里没有风的气息，没有水的流动，更感觉不到什么网络。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浮现在他的嘴角。他低声喃喃，像是在问室友，又像是在问自己：“方法都不一样……我到底……该从哪里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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