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焚烧了整整九天九夜。
当最后一缕赤焰舔舐着苍穹,恋恋不舍地退去,这片大地已化作一片焦土。
元辰立于焦土中央。
他浑身上下漆黑如炭,皮肤龟裂,仿佛一截在烈火中煅烧了万年的朽木,连散发出的气息都衰弱到了极点。
唯独那双眼眸。
比星辰更亮,比神金更锐,里面燃烧着的是无法被扑灭的坚毅与不屈。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从筋骨百骸的最深处涌出。
他的祖巫真身,在九天神火的淬炼下,其强度,硬生生拔高了三成。
这般惊人的蜕变,让那九天九夜非人的折磨,都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洗礼。
“痛快!”
“再来!”
元辰仰头,对着苍天发出一声长啸,声震四野,豪情万丈。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挑衅,九天之上,刚刚平息的劫云再度剧烈翻涌。
这一次,云层不再是火红,而是化作了令人心悸的铅灰色。
第二灾——水灾,降临。
没有雨滴。
从天而降的,是一整条天河。
每一滴水,都是传说中能压塌一座神山的九天弱水。
此水,鸿毛不浮,神魔难渡。
其内部更蕴含着消融万物的至阴之力,专污修士法宝,专腐修士道躯。
无穷无尽的弱水,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声势,轰然砸落。
没有丝毫躲闪的余地。
元辰的身影瞬间被那片灰色的死亡之水吞没。
那是足以将大罗金仙都碾成肉泥的恐怖重量。
那是无孔不入,跗骨之蛆般的腐蚀之力。
元辰的祖巫真身,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崩溃。
他的皮肤在接触弱水的瞬间便化作青烟,肌肉被成片成片地消融,露出下面闪烁着宝光的骨骼。
森森白骨在弱水的冲刷下,都开始变得黯淡,若隐若现。
整个人凄惨到了极致。
但他没有倒下。
牙关早已咬碎,可他的意志却坚如磐石。
他疯狂运转《祖巫真身诀》,竟是主动引导着那致命的弱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洗练自己的筋骨皮膜。
每一次冲刷,都像是被凌迟亿万刀。
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裂。
可也正是在这破而后立的极致痛苦中,他的肉身,正在发生着更为深刻的蜕变,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不可摧。
就在这关键时刻,远处的虚空微微扭曲。
两道散发着滔天妖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落在一座孤峰之巅。
“啧啧啧,计蒙道兄,看来这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杀了你手下的狂徒了。”
其中一位鹰钩鼻,眼神阴鸷如毒蛇的妖族强者开口了。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怕是连这第二灾都撑不过去,就要化为一滩腥臭的脓水了。”
妖神计蒙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如两柄冰冷的刀,死死地钉在弱水中苦苦支撑的元辰身上。
他那属于大罗金仙的强大神念,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气息虽然在不断削弱,但其生命本源,那股核心的生命之火,却依旧旺盛得如同一轮太阳,可怕得让人心悸。
此子,绝不能留。
又是九天九夜。
当最后一滴弱水蒸发殆尽,水灾终于退去。
元辰从那深不见底的坑中,踉跄着站了起来。
他此刻的样子,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血肉,俨然一具挂着些许残破筋膜的骨架。
可他身上那股冲霄的生命气息,却比渡劫之前,强盛了何止一倍。
“还有……”
“最后一灾!”
元辰缓缓抬头,望向天空,那只剩下骨头的眼眶中,战意化作了实质的火焰,熊熊燃烧。
轰隆隆!
天空中的劫云,应声而变,化作了诡异、妖冶的血红色。
第三灾——风灾,降临。
这一次出现的风,无形,无质,无声。
它却是让洪荒无数大能都闻之色变的血煞罡风。
此风无孔不入,专吹修士的元神,专刮修士的魂魄。
一旦被其侵入识海灵台,即便是大罗金仙,也要在无尽的痛苦中,元神寂灭,魂飞魄散。
呼啸的血煞罡风,如亿万柄看不见的钢刀,从四面八方切割而来。
元辰那刚刚在顽强生命力下恢复了一丝的血肉,再次被瞬间撕裂,化作齑粉。
甚至他那坚不可摧的骨骼,都在这无形的切割下,发出了“咔咔”的悲鸣,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更可怕的攻击,来自内部。
一丝丝血色的罡风,无视了他强悍的肉身防御,直接渗透进去,吹向了他固守的灵台。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刺骨寒意,瞬间爆发。
元辰死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心中却在疯狂呐喊。
“就是现在!”
“《祖巫真身诀》,给我破!”
他竟然要借助这最后一灾,这足以灭杀大罗的内外双重压力,一举将炼体功法,冲上第五转的无上之境。
“痴心妄想!”
“就是现在,给我去死!”
远处的计蒙,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看到元辰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甚至开始疯狂赌命的最后关头,他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一柄通体漆黑,刻满玄奥妖文的重尺,出现在他手中。
滔天的妖力灌注其中,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黑色流光,裹挟着必杀之势,向着正在渡劫的元辰,发动了最致命的偷袭。
“卑鄙!”
一声怒喝,从另一处虚空炸响。
一直为元辰捏着一把汗的红云老祖再也无法旁观。
他见状大怒,想也不想,便祭起了自己的伴生灵宝——九九散魂葫芦。
一道瑰丽的红色砂砾,从葫芦口狂喷而出。
那红砂后发先至,在空中化作一道红色天河,险之又险地横亘在了那道黑色流光之前。
局面,在这一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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