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不言的夜探最终无果。雷烈带着古武系的合金短棍陪他蹲守到凌晨,旧校舍只有风吹过断窗的呜咽。直到第二天傍晚,雨点砸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像一群急着投胎的鬼,班级群里炸开的消息才让他意识到——事情已经失控。
他收起历史笔记时,窗外天已黑透。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置顶的是张雅歇斯底里的语音:林小薇死哪去了?说好替我把检讨书抄完的!“张雅是班里出了名的跋扈,上周刚逼林小薇替她写检讨——理由是‘你的字比我好看’。”
他皱了皱眉。林小薇是班上最沉默的女生,总缩在教室后排擦那张永远沾着鞋印的旧课桌——上周张雅把奶茶泼在她头上时,温不言递过去的纸巾被她攥成了团,指尖掐得发白。
“旧校舍……”
群里有人甩出张模糊的截图。教学楼监控最后拍到林小薇的身影,是在西侧走廊尽头。那里挂着“设备维修”的锈铁牌,链条锁却断了一截,裂口像被野兽咬穿的骨头。
旧校舍的铁门在风里嘎吱摇晃,链条锁断口处滴着泥水。温不言蹲下身,指尖抹过锁链断面——冰冷的金属茬口竟带着黏腻触感,像凝固的血。
“喂!优等生也来探险?”
林猛叼着烟晃过来,身后跟着两个跟班——正是两天前在荒园虐待橘猫的那伙人。他裤脚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泥点,看见温不言手里的钢笔,眼神瞬间阴鸷,“怎么,又想当英雄?上次救猫,这次救失踪的怂包?”这人仗着体育特长横行校园,上个月刚把高二学弟的肋骨踹裂两根。
温不言没接话,目光钉在门缝里一抹反光的物件上。他伸手拽出半截银色钢笔——笔帽刻着小小的“薇”字,笔尖还凝着未干的蓝墨水。
“哟,林小薇的破烂?”林猛嗤笑着抬脚踹门,“怂包该不会躲里面哭……”
“轰——!”
铁门撞开的瞬间,腐潮气味混着铁锈味劈面涌来,像打开了停尸房的冰柜。众人手机电筒光乱晃,照亮满地碎玻璃和翻倒的课桌椅。最刺眼的是楼梯转角处——半幅撕烂的检讨书粘在墙皮上,旁边蹭着道暗红色拖痕,一路蜿蜒进二楼黑暗里。
“装神弄鬼!”林猛啐了一口往楼上冲,跟班们硬着头皮跟上。温不言却停在楼梯口,指尖抚过那道拖痕。剐蹭的墙灰里混着几根栗色长发,发根沾着凝固的血痂。
二楼走廊像被巨兽啃噬过。天花板垂落电线,裸露的铜丝在风里滋滋闪火花。尽头教室门虚掩着,门缝渗出阴寒气。
“林小薇!滚出来!”林猛的吼声在空荡走廊撞出回音。他猛踹教室门板,腐朽木屑簌簌落下。就在门轴断裂的刹那,温不言心脏骤缩——
剧痛!
后脑像是被铁锤砸中,温不言踉跄扶墙。幻象洪水般灌进脑海:
?沾泥的帆布鞋在血泊里打滑
?指甲抠进地板缝隙的刺响
?还有……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发丝!
“呃啊!”林猛突然惨叫。他捂着手腕跌退,虎口裂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门板……门板咬人!”跟班们惊叫着后退。
温不言瞳孔骤缩。那扇被踹开的破木门上,几滴新鲜血液正被木纹贪婪吞噬,如同海绵吸水。
教室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温不言推开颤抖的林猛,电筒光刺破黑暗——林小薇蜷在讲台角落,校服浸透暗红。她正机械地抄写检讨书,钢笔尖划破纸张扎进指腹,血珠滴在“我该死”三个字上晕开花。
“疯子……”林猛骂到半截噎住。林小薇猛然抬头,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蠕动的黑发!
“簌簌簌——”
天花板倾泻瀑布般的发丝。林猛被倒吊着卷上半空,发梢扎进他皮肉像吸血藤蔓。跟班们连滚带爬逃向楼梯,却撞上无声闭合的铁门!
温不言扑向林小薇,胸口古玉突然爆发出灼热的暖流——与感知旧校舍波动时的反应如出一辙!他下意识按住古玉,暖流顺着手臂涌入指尖,【灵犀共感】被强行激活:
张雅把检讨书摔在她脸上:“抄不完就把你妈捡垃圾的照片发论坛!”
旧校舍铁门在身后关闭,黑暗里有湿发缠住脚踝
天花板倒挂着惨白的脸,嘴唇无声开合——“替我们写下去”
“这不是你的错!”温不言嘶喊出声。掌心古玉爆开灼热,林小薇眼里的黑发突然凝滞。
发丝囚笼突然收束!温不言被甩到墙边,肋骨传来骨裂闷响。林猛的惨叫声越来越弱,皮肤正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写……写啊……”林小薇喉咙里挤出非人尖啸,钢笔狠狠扎向自己咽喉!
温不言咳着血扑过去,染血的手死死攥住钢笔。古玉烫得像烙铁,共感能力不受控地反向灌注——
操场边递纸巾的男生、图书馆帮她拾起散落作业的手、此刻掌心滚烫的温度……
林小薇动作僵住,空洞眼眶淌下两行血泪。天花板发丝发出婴儿般的啼哭,黑潮般退回阴影。林猛“扑通”摔落,脖颈留着乌紫勒痕。
沙沙声再次响起。温不言悚然回头——满地检讨书碎片自动拼合,血字在纸面浮现:
「明晚十点带新的书写者来」
署名处是七个潦草血手印,最小那个只有孩童巴掌大。
消防车鸣笛由远及近。温不言拖着林猛冲出铁门时,旧校舍二楼窗口闪过半张人脸——左眼是正常杏眸,右眼却爬满蛛网状黑丝!
“灵枢波动消失了?”
百米外银杏树上,穿灵安局制服的女人放下红外望远镜。她腕表屏幕正闪烁温不言的档案照片,能力栏赫然标着:「疑似情感共鸣型异能(待观察)」。
“录入新事件。”女人对着耳麦低语,“怨念聚合体已孵化,标记温不言为‘钥匙’。”她撕开棒棒糖包装纸,糖块在齿间咬得粉碎。“弱水组织的人也在附近?啧,真是腥肉招苍蝇……”
医务室里,温不言用纱布缠紧渗血的手掌。林猛在隔壁床打着镇静剂昏睡,林小薇则被救护车送去了市精神卫生中心。
“旧校舍漏电引发学生幻觉?”系主任擦着汗对警察解释,“我们马上加固门窗……”
温不言冷笑。他摊开掌心,半片烧焦的检讨书残页粘在绷带上——那是林小薇最后塞进他手里的。血字下方多出几行颤抖的铅笔小字:
「它们要七个替身
张雅是下一个
别相信穿深蓝色制服的人——她在记录你的异能」
窗外炸响惊雷。温不言摸向背包,家传古玉隔着布料渗出暖意。玻璃窗倒影中,他身后储物柜的磨砂门上,正缓缓浮现一个湿发滴水的孩童手印……
温不言猛地回头,储物柜上的孩童手印已消失无踪,只留下道转瞬即逝的水痕。他摸出手机,置顶对话框停留在雷烈半小时前的消息:「查到灵安局在青藤有秘密据点,凌霜带探测器来了,老地方见?」
指尖划过屏幕时,古玉的暖意突然变得锐利——像有根针正刺破皮肤,往血脉里注射滚烫的引线。他想起林小薇的警告,点开通讯录里“周慕云”的名字,通话记录停留在三天前:「温同学,关于你父亲的论文,明晚图书馆古籍室详谈。」
雨幕中,深蓝色的制服衣角在教学楼拐角一闪而逝。温不言抓起背包冲向图书馆,古玉在布料下震动得越来越急,像在预警,又像在…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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