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家的,药下狠点儿,别送亲半道儿上人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尖酸刺儿的老妇的声音。
宋嫤脑袋昏沉,眼皮子像灌了铅,只觉得自己正被谁拖着,塞进了某处狭小的空间。
“知道了娘!”
又是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离得很近,似乎就紧挨着她。
“娘,这要是叫大哥大嫂发现了,可怎么办?”
“迟早会知道的,怕什么!”老太婆的声音再度响起,刻薄的语气里透着理不直气也壮的蛮横,“发现了也该他们感恩戴德,要不是替了嫣儿,宋嫤这死丫头,哪儿有福气嫁进孙家这种富户!”
中年妇人像是被说服了,底气也跟着足起来。
“也是,要不是孙员外年纪大了,嫁进这种人家享福的事儿,哪儿轮得到她!”
两人交谈着,说的像是宋嫤捡了什么大便宜。
待得她们的声音渐远,宋嫤也终于费力的睁开了双眼,当即被眼前一片大红吓的不轻。
再细看,就发现自己竟身穿嫁衣,坐在一顶小轿里头。
等等,这场景,这视角,怎么这么熟悉呢?
宋嫤一个激灵,猛然想起这不是她睡前刚看过的那本书里的剧情么!
所以她这穿书了?
还倒霉催的,穿成了宋家大房,包子二人组的女儿,刚来就进入了被恶祖母算计,替堂妹出嫁,帮二房叔婶儿还债的情节!
所以刚刚说话的两人就是她那恶祖母钱氏,还有二婶刘荷芳。
宋嫤回想着书里的内容,气的直拍大腿。
原身那杀千刀的二叔借了孙员外一大笔银子做生意,结果全赔了,还不上,见孙员外死了老婆,便提出嫁女抵债。
自己的亲女儿宋嫣当然舍不得,那就嫁侄女儿,反正大哥大嫂惯来是最好欺负...呸,好商量的嘛。
结果这回大房夫妻两个护犊子,死活不肯答应了。
老太太钱氏偏心二儿子,眼珠子一转,给出了个主意,先假意答应不嫁宋嫤了,就嫁宋嫣,等在成婚这日,设法支开了大房夫妻俩,又骗来宋嫤,下药迷晕,替宋嫣出嫁。
“偏心无良的死老太婆,真够狠的!”宋嫤暗骂。
边迅速钻出花轿,观察周围的情况。
许是怕她跑了,房门从外头被人锁上了,只有窗户勉强能推开一条细缝儿,但也根本钻不出去。
宋嫤眉头紧皱,想着该如何破局,恰好听得外头传来声音,二婶刘荷花去喊人过来抬轿子了,这时候外头只有钱氏老太婆一个人。
余光瞥见桌上的一对儿花瓶,宋嫤有了主意。
‘嘭——’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外头守着的钱氏立马瞪大了那双鼓囊囊的金鱼眼,警惕的转身从门缝儿往里头瞄了瞄。
见似乎有道红色身影晃了过去,立马就着急的掏出钥匙开门。
“这个死丫头不会醒了吧,就说药要下狠些,死老二家的,又不会药死人,怕什么呢!”钱氏嘴里骂骂咧咧的。
开了锁,立马推门而入。
却见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殊不知在她身后,宋嫤已经高高举起了手里的花瓶,对准了钱氏的脑袋。
“老虔婆,这嫁孙员外的福气,还是给你吧!”
宋嫤心中暗念,手起瓶落。
‘咚——’
一声闷响,钱氏天灵盖一震,便翻着白眼儿倒了下去。
“这个年纪了,再做回新娘子,你可不亏!”宋嫤踢了踢地上瘫着的钱氏。
而后立马将自己身上的嫁衣脱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套在了钱氏身上,盖了盖头,塞进花轿,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见外头无人,赶忙拿了钱氏的钥匙出去,从外头把门给关上,转头躲进了旁边的柴房。
没多久,刘荷芳就带着轿夫过来了,见钱氏不在,门上没上锁,便以为钱氏是有事儿离开了,特意给她留了门儿呢。
宋家住在京城外的清溪村里头,孙员外家却在京城里,过去还得费不少时间。
担心误了吉时,被孙员外怪罪,刘荷芳顾不得等钱氏回来,招呼人直接进屋,抬了轿子,赶紧出发了。
宋家人除了大房,二房、三房、四姑娘宋宝珠,还有老爷子宋以修,全都在外头等着一道送亲呢。
一家人似乎对大房缺席这种大喜的重要日子,一点儿不在乎。
宋嫤看着这群自私卑鄙,一直趴在大房身上吸血,还如此对待大房的人,真是气的牙痒痒。
待得送亲队伍离开,便立即换了身衣裳,跟了上去。
孙府。
孙员外娶娇妻,那是心情大好。
等着宋家的花轿一到,便催促着赶紧拜堂成亲。
喜婆笑眯眯的请新娘下轿,可轿子里头却没有回应,这可让喜婆尴尬了,正要再叫,刘荷芳就赶紧冲了上来。
“哎呦,姑娘害羞呢,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还是我来叫吧!”
边说,边靠近了轿子冲里头喊了两声。
却依旧没有动静。
刘荷芳心里骂了句死妮子,心说按药量,这会儿人该醒了啊,想了想,便钻进了轿子里头查看。
“哎呦我的娘哎!”
下一秒只听得一声惊呼,便见刘荷花从花轿里头跌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惊恐。
见状,周围的宾客立马就围拢过来,想要看看什么情况,宋家人也是不明所以,跟着围上前来。
刘荷芳哪儿敢让他们看见啊,赶忙爬起来,就挡在了轿子前头,脸上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孙员外,这...这小女脸上不知怎么的,突然出了一大片红疹,可是没法儿见人了,不如这成亲,改日再成吧!”
“你瞎闹什么呢!还不快滚开!”宋老二生怕婚事不成,自己还不上债,立马上前骂了妻子一句。
并试图将人拉开。
刘荷芳却是脸色难看,怎么都不肯挪步。
见状,孙员外当即就黑了脸,大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让开,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嫁不得!”
边说边命人将刘荷芳强行拖走,伸手就去撩花轿的门帘。
恰好这时,里头的人动弹起来,不等轿帘被掀开,一骨碌就从里头滚了出来,摔的四仰八叉。
新娘的盖头滑落,底下藏着的,竟然是一张皱纹横生的老脸。
众宾客愕然,这哪里是宋家的小姑娘,分明是宋家的老太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