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林初雪眨了眨眼,适应着突然变化的环境。他们站在一条陡峭的山路上,两侧是高耸入云的黑色岩壁。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没有太阳,却有一种诡异的光线足以视物。
这是哪里?林初雪轻声问,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顾昭昭警惕地环顾四周:遗忘之渊...游戏里最危险的区域之一。他指向远处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据说那里埋葬着所有在游戏中彻底死亡的玩家意识。
一阵冷风吹过,林初雪打了个寒颤。她体内的圣灵能量几乎耗尽,额头的莲花印记黯淡无光。顾昭昭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胸前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每次呼吸都会牵动伤处,让他眉头紧锁。
小雨说下一个碎片在这里。顾昭昭拿出之前由血与光构成的地图,上面显示着一个闪烁的银点,应该就在峡谷边缘的某个地方。
林初雪点点头,努力站直身体:那我们走吧。莫天问的人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山路崎岖难行,尖锐的岩石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林初雪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但她咬牙坚持着,不想成为顾昭昭的负担。奇怪的是,随着他们深入,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与周围的荒凉景象格格不入。
等等。顾昭昭突然拉住林初雪,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那里有光。
确实,巨石后方隐约透出微弱的蓝色光芒,与遗忘之渊整体的暗红色调形成鲜明对比。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近。
绕过巨石,他们发现了一个简陋的小木屋,屋前种着一圈散发着蓝光的奇异植物。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植物周围的黑雾明显稀薄许多,仿佛被净化了一般。
有人住在这里?林初雪惊讶地问。
顾昭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看屋顶——那里挂着一串由银色铃铛组成的风铃,与白雪使用的镇魂铃极为相似。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灰色长袍。
我猜你们是来找那个女孩的碎片的。女子的声音低沉而平静,进来吧,外面的黑雾越来越浓了。
林初雪和顾昭昭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女子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犹豫,轻笑一声:如果我想害你们,早在你们踏入我的领地时就动手了。
她转身进屋,门敞开着,仿佛在无声地邀请。林初雪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向前。顾昭昭想拉住她,但动作慢了一步,只好紧跟在她身后。
木屋内部比外表看起来宽敞得多,墙上挂满了各种草药和古怪的仪器。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台老式计算机,屏幕上闪烁着熟悉的代码界面——那是灵界项目的开发环境!
林初雪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走向那台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三年前亲手编写的神经链接算法核心部分。
你...你是谁?她转向灰袍女子,声音颤抖。
女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约莫四十岁的面孔,眼角有细密的皱纹,但眼神锐利如鹰。月华,这里的守墓人。她走向炉子,倒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当然,你也可以叫我陈博士,如果你还记得灵界项目组的话。
茶杯从林初雪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陈月华?数据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实验室的同事,但...资料上说你在一次系统测试中突发心脏病
官方说法总是这么无聊。月华耸耸肩,又倒了一杯茶递给顾昭昭,实际上,我发现莫天问在系统中植入了非法代码,正准备举报时,被他先下手为强。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他把我意识上传到游戏里,然后宣布我死亡。
顾昭昭接过茶杯但没有喝,眼神中仍充满警惕: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莫天问不直接删除你的数据?
月华笑了:好问题。她走向电脑,快速输入几行代码,因为我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后门程序——如果我意外死亡或失踪,系统会自动将所有实验数据发送给监管机构。莫天问不敢冒险删除我,只能把我困在这里。
她调出一份加密文件,输入密码后,屏幕上显示出灵界项目的完整人员名单。林初雪的名字被红圈标记,旁边写着意识转移成功;而顾小雨的名字旁则标注着实验体37号。
小雨真的是你们的实习生?顾昭昭激动地站起来,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月华点点头:聪明绝顶的女孩,十六岁就被特招进项目组。她发现了莫天问在玩家身上做的秘密实验,试图警告林博士...她看向林初雪,眼神复杂,可惜晚了一步。
林初雪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稳。记忆的碎片在她脑海中翻腾——实验室的最后一天,顾小雨确实曾试图找她谈话,但当时她正忙着准备系统测试...
我本该听她说的...林初雪喃喃自语。
月华拍拍她的肩膀:别自责了。现在重要的是阻止莫天问完成百鬼夜行。她走向一个古老的木箱,从中取出一个小银瓶,这是小雨的一块意识碎片,前几天自己飘到我这里来的。
顾昭昭急切地伸出手:给我!
月华却没有立即交出银瓶,而是严肃地看着他们:你们知道收集所有碎片意味着什么吗?小雨的意识被分散是有原因的——她在用自己作为防火墙,阻止莫天问完全控制游戏核心。
林初雪突然明白了:所以如果我们重组她的完整意识...
防火墙就会消失,莫天问将获得完全控制权。月华点点头,除非你们能在那一刻用钥匙重新编码系统。
钥匙?顾昭昭困惑地问。
林初雪想起小雨碎片之前说的话:她说...我体内的代码是钥匙。
月华露出赞许的微笑:没错。林博士,你的意识不仅仅是困在游戏里这么简单。莫天问把你变成了灵界之心的载体——整个游戏的控制核心就藏在你的潜意识中。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林初雪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有金色细线流动。那不是简单的能量,而是整个游戏的核心代码!
那我们要怎么做?顾昭昭问出了关键问题。
月华正要回答,屋外的蓝光植物突然剧烈闪烁起来,接着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她脸色大变:有人在破坏我的防护!
几乎同时,计算机屏幕上的代码开始扭曲变形,变成了一行血红色的文字:
【找到你们了】
接着是莫天问冰冷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陈月华,我就知道是你一直在干扰我的计划。不过没关系,游戏即将结束。
木屋剧烈震动起来,墙上的仪器纷纷坠落。月华迅速将银瓶塞给顾昭昭,然后从墙上摘下一把造型古怪的钥匙:从后门走,直通遗忘之渊。第二块碎片在深渊边缘的一棵枯树下。
那你呢?林初雪问。
月华露出决绝的微笑:我早就该在三年前死去。能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她推着两人向后门走去,记住,当你们集齐所有碎片时,必须在中央阵法启动净化协议。密码是——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前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开,黑雾如潮水般涌入。月华转身挡在雾前,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银光从她掌心迸发,暂时阻挡了黑雾的前进。
走!她头也不回地喊道,密码是林初雪的工号后六位!
顾昭昭拉着林初雪冲向后门。就在他们踏出门槛的瞬间,整个木屋被黑雾吞没,月华的最后一句话飘进他们耳中:
去找守灯人...他会帮你们...
后门外是一条狭窄的石阶,蜿蜒向下延伸至一片漆黑的森林。两人顾不上回头,沿着石阶拼命奔跑。身后传来木屋坍塌的巨响,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石阶尽头,森林边缘立着一棵干枯的老树,枝丫扭曲如同痛苦挣扎的人形。树下有一个小小的银色光点,正微弱地闪烁着。
小雨的碎片!顾昭昭跪在树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光点飘落到他掌心,化作一个微型的小雨形象。这个碎片比上一个更加清晰,能看出少女疲惫但坚定的表情。
哥哥...林博士...碎片发出微弱的声音,月华阿姨说得对...你们必须小心...集齐所有碎片会暂时削弱系统防火墙...
林初雪也跪下来,轻声问:小雨,净化协议是什么?
碎片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是林博士您...最初设计的紧急预案...可以重置整个系统...但需要管理员权限和...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小心!他来了!
枯树周围的土地突然隆起,数个黑影破土而出——是活尸!游戏里最恶心的怪物之一,由死亡玩家的尸体拼凑而成。它们摇摇晃晃地向两人逼近,腐烂的肉体上爬满了蛆虫。
顾昭昭迅速将碎片收入银瓶塞进衣袋,然后抽出短剑挡在林初雪面前:退后!
活尸的数量太多,至少有十几具。顾昭昭虽然勇猛,但身上的伤影响了他的动作。一具活尸抓住机会,尖锐的指甲划过他的大腿,带出一道血痕。
顾昭昭!林初雪惊呼。她想帮忙,但体内能量仍未恢复,连最简单的净化术都使不出来。
就在危急时刻,小雨的碎片突然从顾昭昭口袋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银光暴涨,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两人笼罩其中。活尸撞在罩上,发出愤怒的嘶吼。
碎片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更加清晰:快跑...沿着小路一直向下...第三块碎片在...血月湖...
保护罩开始闪烁,显然撑不了多久。顾昭昭拉起林初雪,两人跌跌撞撞地向森林深处跑去。活尸的嚎叫声紧随其后,但奇怪的是,它们似乎不敢进入森林,只是在边缘徘徊。
跑出一段距离后,两人停下来喘息。林初雪检查顾昭昭腿上的伤口,幸好不算太深。
月华说的守灯人是谁?顾昭昭喘着气问。
林初雪摇摇头:我不记得项目组有这号人物。除非...她突然想到什么,除非是外部顾问!灵界项目确实聘请过几位民俗学专家,其中一位专门研究古代长明灯...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森林深处突然亮起无数幽蓝的火焰,如同鬼火般悬浮在空中。更诡异的是,这些火焰排列得异常整齐,形成一条指引路径,通向森林最黑暗的深处。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迷途的羔羊啊...守灯人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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