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柱攥着长矛的手还在抖，却刻意走在队伍最前头，像是在炫耀刚才亲手制服敌人的战绩。孙老栓的拐杖敲打着布满碎石的路面，笃笃声里混着俘虏镣铐的叮当响，倒有了种奇特的韵律。
“陈伍长，您说这俩狼崽子会不会还有同伙？”张胖子搓着手凑过来，脸上的横肉因为兴奋微微颤动，“刚才搜身的时候，我在那矮个子怀里摸出块狼牙，磨得锃亮，看着就邪性。”
陈风瞥了眼被李疤脸拽着绳索的俘虏，那个被敲断膝盖的苍狼族人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自己，嘴角淌着血沫。他放缓脚步让队伍拉开距离，低声道：“不管有没有同伙，进城前都得绷紧弦。苍狼族的探子比狐狸还精，说不定早就埋下了眼线。”
话音刚落，赵二柱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土坡喊道：“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三个穿着黑云城军服的士兵正蹲在路边烤火，见到他们立刻站起身，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腰间挂着队正的令牌。陈风心里咯噔一下——西城墙的巡逻队轮值表他看过，今天根本不该有队伍到这边来。
“是王虎的人！”李疤脸突然啐了口唾沫，“那独眼龙是他拜把子兄弟，前儿个还说要给咱们好看。”
独眼龙晃着令牌走过来，三角眼在两个俘虏身上转了两圈，阴阳怪气道：“哟，陈伍长好大本事，刚当上伍长就逮着狼崽子了？不如把人交给哥哥，我替你去周队正那儿邀功？”
陈风按住想上前理论的赵二柱，淡淡道：“军务在身，不便耽搁。”他使了个眼色，孙老栓立刻拄着拐杖挡在俘虏身前，张胖子则悄悄摸到了背后的刀鞘。
独眼龙见状冷笑一声，突然拔刀指着俘虏：“这俩狼崽子看着不顺眼，不如现在宰了省事！”刀锋擦着俘虏的脖子劈下去，显然是故意找茬。
陈风早有防备，侧身撞开独眼龙的胳膊，环首刀顺势出鞘，刀背重重砸在对方手腕上。独眼龙惨叫一声，刀掉在地上，他身后的两个士兵立刻拔刀围上来。
“怎么？想劫囚？”陈风的刀指着独眼龙的咽喉，眼神冷得像冰，“王虎没教过你军规？”
独眼龙捂着发麻的手腕，色厉内荏道：“你敢动我？我可是队正！”
“动你又如何？”陈风向前一步，刀身压得更低，“要不要试试是你的令牌硬，还是我的刀硬？”
僵持间，孙老栓突然喊道：“快看！那俘虏要咬舌！”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那个断腿的苍狼族人正使劲往嘴里塞什么东西，张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李疤脸掰开他的嘴，掏出半块黑乎乎的东西，闻了闻脸色大变：“是毒草！这狗东西想自尽！”
独眼龙见状知道讨不到好，撂下句“咱们走着瞧”，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陈风盯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眉头拧成个疙瘩——王虎的手伸得比想象中长。
回到黑云城时，城门已经开始关闸。周猛正在城楼上等他们，看到押回来的俘虏眼睛一亮，亲自带着人把俘虏关进了地牢。刘校尉闻讯也赶了过来，手里把玩着从俘虏身上搜出的狼牙，听完陈风的汇报后沉声道：“看来苍狼族是真要动真格的了。”
“那幅地图……”陈风刚想说什么，就被刘校尉打断。
“地图我看过了，”刘校尉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西北角的箭楼是弱点，那里的地基被雨水泡松了，上个月就该修，可粮官把修城的银子挪去买酒了。”他叹了口气，“苏小姐已经让人去催了，可宁王那边压着，什么都不好办。”
陈风心里一沉，这才明白黑云城的危机不仅来自城外。
“这两个俘虏交给我审，”刘校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立了大功，我会禀明苏小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回到营房时，赵二柱正兴奋地给其他士兵讲路上的遭遇，见陈风进来立刻闭嘴。孙老栓端来碗热粥，里面还埋着块咸菜：“伍长，趁热喝。今天那独眼龙要是敢动手，俺这把老骨头就跟他拼了。”
陈风接过粥碗，突然道：“从明天起，咱们小队加练夜巡。”他看向李疤脸和张胖子，“你们两个熟悉王虎的路子，说说他平时最爱在哪些地方鬼混。”
李疤脸愣了愣，挠头道：“他常去东门的醉仙楼，那儿的老板娘跟他相好。还有……城角的赌坊，他欠了不少钱。”
陈风点点头，把粥喝完：“二柱，你去盯着地牢，看谁跟俘虏接触。老栓，你去查查修城银子的事。李疤脸、张胖子，跟我去醉仙楼附近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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