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硫磺味往鼻尖钻,陈风猫腰穿过堆放兵器的巷子,环首刀的刀鞘磕在石礅上,发出闷哑的轻响。赵二柱紧跟在后,手里的短矛撞得甲片叮当响,被陈风回头瞪了一眼,顿时缩着脖子放慢脚步。
“伍长,前面就是军械库了。”李疤脸从转角探出头,又飞快缩回来,“门口多了四个守卫,都背着弓箭,看着不像咱们营的人。”
陈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借着灯笼的光打量那几个守卫。他们腰间的令牌是黄铜的,而黑云城的守军令牌该是铁制的——这是王虎的私兵。他往阴影里退了退,对张胖子道:“你去西边柴房,把那桶火油泼到墙根,动静越大越好。”
张胖子应声而去,刚挪到柴房门口,就被赵二柱拽住:“我跟你去,两个人快些。”两人的脚步声很快被风吹散,陈风数着数,刚数到二十,就听见西边传来“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
军械库门口的守卫果然被惊动,四个私兵举着刀往西边跑,跑在最后的那个刚转过巷口,就被李疤脸一记闷棍敲在后脑勺上,软倒在地。陈风趁机冲过去,环首刀出鞘带起的风声惊动了门内的人,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兵探出头:“谁啊?”
“周队正让送伤药。”陈风低喝着踹开门,刀背重重砸在老兵肩上。老兵闷哼着倒地的瞬间,陈风看见仓库深处亮着盏油灯,七八个人影正围着木箱忙碌,其中两个穿着苍狼族的兽皮裙。
“有内鬼!”赵二柱的吼声撞在仓库的梁上,惊得灰尘簌簌往下掉。他的短矛直刺过去,却被个戴铜盔的汉子用长刀格开,火花在昏暗里炸开,照亮了汉子胸前的虎头令牌——是王虎的亲信刘伍长。
刘伍长的刀劈得又快又狠,赵二柱被逼得连连后退,肩头挨了一刀,血瞬间浸透了粗布短打。“陈风!你敢坏王爷的大事!”刘伍长狞笑着转向陈风,刀风里裹着股酒气,“王队正说了,取你项上人头,赏白银千两!”
陈风没工夫跟他废话,环首刀斜挑对方手腕,余光瞥见两个苍狼族正往火药桶上绑引信。“李疤脸!火折子!”他喊着矮身避开劈来的刀,靴底在满地木屑上打滑,却精准地踹中刘伍长的膝盖。
李疤脸摸出火折子刚要吹亮,就被个苍狼族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李疤脸的脸被按进装箭簇的木箱,扎得满脸是血,却死死咬住对方的耳朵不放,疼得那苍狼族嗷嗷直叫。
“快点火!”刘伍长捂着膝盖后退,朝剩下的人吼道。一个瘦高个哆嗦着摸出火石,刚要擦出火星,就被赵二柱的短矛钉穿了手掌,矛尖从手背透出来,钉在火药桶上,引信在他脚边簌簌发抖。
陈风的环首刀已经劈开了两个私兵的喉咙,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看见那根引信,他突然抓起地上的铁砧,猛地朝火石砸过去。铁砧带着风声撞在瘦高个手腕上,火石脱手飞出,“当啷”落在远处的水缸里。
“留活口!”陈风喊着一脚踹翻火药桶,黑色的粉末泼了刘伍长一身。刘伍长刚摸出腰间的匕首,就被陈风反手锁住喉咙,刀尖抵住他的太阳穴:“说!王虎在哪?”
刘伍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陈风突然松手,任由他瘫在地上咳嗽,自己则转向那个被李疤脸按在地上的苍狼族,刀背拍了拍对方的脸:“你们的人,藏在城外哪处?”
苍狼族梗着脖子不说话,李疤脸一拳砸在他肋骨上,疼得他蜷缩成虾米,嘴里终于吐出几个生硬的汉话:“狼……狼窝沟……三日后……”
话没说完,仓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猛的大嗓门震得窗户都在响:“陈风!老子带弟兄们来了!”
陈风松了口气,刚要转身,就看见刘伍长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哨子,三短一长的哨音刺破夜空。他心头一紧,一脚踩碎哨子,却听见仓库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还有漏网之鱼!
“张胖子守门口!”陈风喊着冲过去,环首刀劈断悬在半空的绳索。一个黑影从房梁上坠下来,摔在火药桶上,怀里的火折子滚出来,落在散落的火药里,瞬间燃起道火苗。
“不好!”陈风飞身扑过去,用袍子裹住火苗。火星燎着了他的袖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死死按住不松手。赵二柱反应快,抱起旁边的水缸就泼过来,“哗啦”一声,火灭了,仓库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被抓住的黑影挣扎着抬头,脸上沾着烟灰,竟是醉仙楼那个送画的汉子。他看着陈风,突然怪笑起来:“晚了……柳三娘已经带着人去粮仓了……”
陈风的心猛地沉下去。他光顾着军械库,竟忘了粮仓才是黑云城的命根子。“周队正!”他扬声喊道,“你带一半人搜军械库,剩下的跟我去粮仓!”
跑出仓库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陈风回头望了眼被火光染红的军械库,刘伍长被捆在柱子上,嘴里还在咒骂着什么。他突然想起孙老栓说的话——这黑云城的水,深着呢。
赵二柱追上来,递给他块干净的布巾:“伍长,你胳膊被烧伤了。”
陈风擦了擦脸上的烟灰,露出道狰狞的伤口。他握紧环首刀,刀身在晨光里闪着冷光:“走,去会会柳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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