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尽头的符文指引,将墨昭绫和君霁引向一座深藏地底的密道。苍溟本欲同行,却被昭绫劝住——此行太过凶险,若三人皆陷,便再无人可接应。他虽不甘,却终究在冰原尽头止步,只将尾巴绕上她手腕一圈,力道沉稳如誓。
密道入口藏在断崖之下,被千年积雪掩埋,若非灵契之书在昭绫怀中隐隐震动,几乎无法察觉。君霁以冰系异能探路,指尖划过石壁,冰霜凝成细密符文,映出一道暗红色的印记。
“链刑咒。”他低声道,眉头紧锁。
昭绫没有应声,只是握紧了腰间的青铜铃铛。铃铛早已碎裂,却仍能感知到某种熟悉的灵力波动——那是母亲的气息。
他们沿着密道深入,石阶蜿蜒向下,空气逐渐变得潮湿腥涩。墙壁上开始出现刻痕,起初只是零星几个字,随着深入,那些字迹越来越多,最终连成一片,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面石壁。
那是“墨昭绫母亲”的名讳,一遍又一遍,仿佛在诉说某种执念。
昭绫停下脚步,指尖轻触那些刻痕,冰蚕纱在她身后轻轻飘动。她能感觉到,母亲的魂魄曾在此地挣扎、哀嚎、哭泣,甚至……被囚禁。
“她曾被活生生制成阵眼。”君霁的声音低沉如铁,“这些名字,是她的痛苦。”
昭绫咬住下唇,银发垂落遮住眼底的怒意。她继续前行,直到石阶尽头,一座圆形密室豁然显现。
翡翠权杖静静立于中央,顶端嵌着一颗仍在微微跳动的心脏。
那心脏在她靠近的瞬间,忽然睁开一只眼睛。
昭绫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剧烈跳动。她认得那只眼睛——与她在雪原幻境中所见的女子,一模一样。
“娘亲……”她低喃,却听见身后君霁骤然出声:“小心!”
几乎同时,地面震颤,银链从四面八方的石壁中破出,如蛇般缠住他们的脚踝、手腕。昭绫只来得及抬手护住灵契之书,整个人便被高高吊起,悬于血池之上。
血池翻涌,腥气扑鼻,池底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链刑机关。”君霁的声音在震荡中传来,他试图用冰系异能冻结银链,却发现链身竟在吸收他的灵力。
昭绫挣扎着抬头,看见翡翠权杖依旧静静地立在原地,而那颗心脏,正缓缓闭上眼睛。
“昭绫。”君霁低声道,“别轻举妄动,这机关以血为引,以痛为锁,稍有不慎,我们都会被炼成活人阵眼。”
话音未落,血池中央忽然升起一人。
明烨自血池中踏水而出,金瞳在昏暗中闪烁如蛇。他身着缀满金铃的礼服,每一步落下,血池便泛起一圈硫磺之气。
“你们终于来了。”他微笑,嘴角裂开时露出两排鲨鱼齿,“翡翠权杖等你们很久了。”
昭绫咬牙:“你把母亲的心脏囚禁在这里?”
“不是我。”明烨轻轻摇头,指了指权杖,“是她自己。”
昭绫瞳孔骤缩。
“她本可逃,却选择留下。”明烨缓缓走近,腰间银链轻响,“她知道,只要心脏还在翡翠权杖中,你们就一定会来。”
昭绫怒吼:“你胡说!”
“不信?”明烨抬手,权杖顶端的心脏猛然跳动,一道血光直冲昭绫眉心。
刹那间,天地变色。
昭绫眼前浮现出母亲的身影,她被锁在权杖之中,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她听见母亲的声音,温柔却悲伤:
“绫儿,若你来到这里,说明我已无力再护你。但请记住,权杖不可触,灵契不可用,否则……我将彻底消散。”
“娘亲——!”昭绫嘶喊,泪水滑落,银发无风自动。
“昭绫!”君霁急声提醒。
她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的灵契之书已不受控制地翻动,一页页泛着幽光。她下意识召唤暴雨灵体,却见灵体刚一现身,便被翡翠权杖吸走,化作一场酸雨,倾泻而下。
“快挡!”君霁迅速结印,冰盾在两人头顶凝结。
酸雨砸在冰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冰层迅速变薄,裂纹蔓延。
“这雨……会吞噬灵力。”君霁咬牙,“昭绫,你还能控制灵契之书吗?”
昭绫死死攥住灵契之书,书页剧烈震颤,仿佛在抗拒她的触碰。她闭上眼,试图与书沟通,却听见一个陌生而阴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想救她?那就来换她。”
她猛然睁开眼,瞳孔化作冰蓝。
“昭绫!”君霁察觉她的异样。
“我没事。”她低声回应,目光却死死盯着翡翠权杖,“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烨站在血池边缘,微笑着看她:“你想做什么?”
昭绫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出手,将灵契之书举向权杖。
权杖顶端的心脏再次睁开眼,这一次,它直视昭绫,缓缓开口:
“绫儿,你真的要来换我吗?”
昭绫的泪,再次落下。
“娘亲……对不起。”
她猛地将灵契之书推向权杖。
翡翠权杖轰然震动,血池翻腾,银链崩裂。
昭绫与君霁坠落而下,直入血池。
血池深处,一道银光骤然亮起,照亮了整个密室。
而明烨的笑容,终于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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