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神世界——冥河星系】
卡尔坐在他那由数据流与亡者灵魂构筑的王座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学者的探究欲。
“灵魂附着于剧本......”
“将多元宇宙统一......”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欣赏着天幕上的文字,
就像是在品读一篇,来自未知文明的,最高深的哲学论文。
这个“缢王”的存在形式,颠覆了他对“虚空”与“现实”的定义。
让他看到了,一种全新的,通往“终极”的可能性。
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在“缢王”的设定上,停留太久。
他注意到了,其中,另外一个名字。
一个,仅仅只是出现,
就仿佛让整个宇宙的色调,都变得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名字。
“深红之王?”
卡尔的眼神,微微一动。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念出了这个名号。
这个名字,没有像“破碎之神”那样,带着逻辑与秩序的辉光。
也没有像“缢王”那样,带着故事与悲剧的扭曲。
它带来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无法言喻的,恐怖。
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是“终结”的代名词。
“这是......另外一位,至高神性么?”
卡尔的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运转。
“天幕的盘点,明明只提到了‘缢王’。”
“为什么,会在祂的设定里,提到另一位同级别的存在?”
“而且......关系,是‘同体’?”
卡尔的眉头,微微皱起。
“并且,缢王的存在,那个名为‘伟大封印’的东西,能够将深红之王的力量,挡在门外?”
“这代表着......深红之王,是缢王的敌人么?”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对。”
“如果是纯粹的敌人,天幕的描述,不会用‘同体’这么暧昧的词。”
“更像是......一体两面?”
“或者说,一个容器,和被容器所囚禁的东西?”
“缢王是‘锁’,而深红之王,是‘锁中之物’?”
这个猜测,让卡尔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一个能囚禁“至高神性”的“锁”,其本身,也是“至高神性”。
这是一种何等诡异,而又何等强大的,共生与制衡关系!
“如果说,破碎之神与亚大伯斯,代表了‘秩序’与‘混沌’的对立。”
“那么,这位缢王,和那位神秘的深红之王......”
卡尔的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那光芒,甚至比他研究虚空时,还要炽烈。
“他们,又代表了什么?”
“是‘故事’与‘毁灭’?”
“是‘悲剧’与‘绝望’?”
“还是说......是某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法则具象?”
卡尔对这位,只在描述中惊鸿一瞥的“深红之王”,提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位深红之王,或许,比天幕上正在盘点的这两位,还要...
可怕。
......
【画江湖之不良人世界——藏兵谷】
袁天罡负手而立,站在悬崖边。
三百年的风霜,似乎都没能在他那张,永远被面具遮挡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目光,如同古井一般,深邃,而又平静。
即便是看到了“缢王”那诡异的设定,
看到了“深红之王”那不祥的名号,他的心境,也未曾有过丝毫的动摇。
三百年,他见过太多的魑魅魍魉,见过太多的王侯将相。
所谓的“神”,于他而言,不过是,更强大一些的,棋手罢了。
只要是棋手,就一定有其布局,有其破绽。
然而。
当他的目光,扫过天幕上那段描述的末尾,
看到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势力的名字时。
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泛起了一丝,名为“诧异”的涟漪。
“基金会?”
袁天罡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出现的,是如此的突兀。
它不是神的教会,也不是神的信徒。
在天幕的描述中,它出现在“阿拉卡达迷城”和“炼金学部”这两个词的后面。
【最初于701中出现......】
【后来阿拉卡达迷城(2264)的设定登场了......】
【在炼金学部设定中......】
这三个词,701,2264,还有基金会。
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编号?或者说,归档?
是谁,在为这些神话传说,进行归档?
是谁,有这个资格,去“设定”一位至高神性?
这个名为“基金会”的势力,
在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袁天罡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可能。
“这个势力,是对抗‘缢王’的势力吗?”
“还是说......他们对抗的,是所有的‘至高神性’?”
“他们的立场,是什么?”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袁天罡的双眼,微微眯起。
他那被面具遮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能见的,冰冷的弧度。
他嗅到了一股,同类的气息。
一股,隐藏在幕后,试图操控一切,维持着某种“秩序”的气息。
“并且......居然,直到现在,才在一位神性的介绍之中,以这种旁注的形式,显露出来。”
这,才是最让袁天罡,感到警惕的地方。
一个能在这种级别的盘点中,隐藏到现在的势力。
其水之深,其谋之远,恐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有点意思。”
袁天罡缓缓转身,看向山谷深处,那无数沉睡的,不良人兵俑。
“看来,这盘棋,比老夫想象的,还要大。”
“大唐的复兴之路,又多出了一个,需要警惕的,未知变数。”
“基金会......”
“老夫,记住你们了。”
袁天罡眼中的涟漪,尚未完全散去。
“基金会”......
这三个字,如同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诸天万界所有自诩为布局者的骄傲。
它不是神,却在为神“归档”,不是信徒,却在为神“设定”。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凌驾于已知一切之上的,傲慢。
就在这股由未知所带来的,
无声的惊涛骇浪,席卷着每一个强大生灵的心海之时。
苍穹之上。
那片令人作呕的,蠕动着的暗紫色天幕,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仿佛是嫌刚刚投下的炸弹,还不够震撼。
那位隐藏在幕后的,
恶劣的剧作家,决定,为祂的“悲剧”,增添更多,血淋淋的细节。
乌鸦的讪笑声,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凭空响起。
那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刺耳。
仿佛,那只无形的乌鸦,
就站在每个人的肩膀上,用它那漆黑的,冰冷的鸟喙,啄食着观者的理智。
随即,新的文字,如同用尸油书写一般,带着一种滑腻而阴冷的质感,缓缓渗透出来。
【根据帕帕佐普洛斯探员对2264-5的描述,国王身穿破烂的长袍,双手和喉咙像死尸一样缠着神圣的枷锁,苍白的卷须在破烂的长袍上滑进滑出。】
【其他人把锚定国王的绳子拉得更紧。】
【脸上覆盖着一层面纱,下面的东西被描述为一个“上帝形状的洞”,足以让人发疯和自杀。】
......
【灵笼世界——废弃生态密集区】
白月魁站在高塔的边缘,冷冽的疾风,吹动着她银白色的长发。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锁定着天幕上那段全新的描述。
“帕帕佐普洛斯探员......”
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这是一个明显带有文明烙印的,人类的名字。
“2264-5......”
这个编号,让她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冰冷的秩序感。
就像灯塔对尘民的编号一样,充满了不容置喙的,上位者的权威。
“两千二百六十四......”
白月魁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仅仅只是其中一个编号?”
“这个所谓的‘基金会’,到底标记了多少个,像‘缢王’这样的东西?”
是两千多个?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更大的编号体系中的,冰山一角?
一个“2264”的后面,还跟着一个“-5”的后缀。
这是否意味着,仅仅是“2264”这个项目,就至少有五个,甚至更多的,子项目?
这个念头,让即便是见惯了末日景象的白月魁,
都感到了一丝,从心底深处泛起的寒意。
这个名为“基金会”的组织,它的体量,它的历史,它所面对的敌人......
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极限。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对“缢王”的描述上。
“破烂的长袍......”
“死尸一样缠着神圣的枷????......”
这听起来,无比的狼狈,充满了囚徒的意味。
“苍白的卷须......在长袍上滑进滑出......”
这是什么东西?
是祂身体的一部分?还是某种,寄生于祂身上的,活物?
白月魁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噬极兽那扭曲而丑陋的形态。
然而,最让她感到不对劲的,是下一句话。
“其他人,把锚定国王的绳子,拉得更紧。”
其他人?
白月魁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描述,听起来,像是一幅正在进行中的,动态的画面。
就像是,那位探员,亲眼所见。
“这听着,像是缢死‘缢王’时的情景。”
“但是......”
白月...魁的心中,一个巨大的疑团,浮现了出来。
“缢王,真的是被他的人民们,所缢死的么?”
故事里,是这么说的。
一个暴君,被他的人民推翻,然后被处以绞刑。
这是一个,多么经典,多么富有反抗精神的,英雄史诗。
可眼前的描述,却充满了违和感。
如果“缢王”已死,为何还需要“锚定”?
如果他只是一个复仇的灵魂,为何还需要“拉紧绳子”?
这不像是处决。
这更像是一种......封印!
一种,需要不断维持,永不停歇的,封印仪式!
那些“其他人”,那些故事里所谓的“反抗的人民”,他们的角色,真的是解放者吗?
还是说......
他们,是永恒的,狱卒?
白月魁想到了灯塔。
想到了那个,以“守护人类文明”为名,
却将地面上所有幸存者,斥为“尘民”的,冰冷巨兽。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或者说,由掌握着话语权的人,来书写的。
“缢王悲歌......”
“这个故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白月魁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她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个,更加黑暗,更加恐怖的,真相。
这个“缢王”,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复仇的鬼魂”。
他是一个,被谎言所囚禁的,活着的,神!
......
【尸兄世界——地狱之门】
“呵呵......”
一声低沉而沙哑的轻笑,在地底深处,那由血肉与骸骨构筑的巢穴中回荡。
龙右斜靠在巨大的王座之上,猩红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天幕上的文字。
“缢王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同情。
这个称号,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人。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坐拥天下的,大王。
几千年前,他跪在那位大王的面前,献上自己呕心沥血,研究出的长生之法。
他告诉他,天命不可信,鬼神不可敬。
唯有自身的进化,才是通往永恒的,唯一道路。
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猜忌,是恐惧,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愚蠢断言。
最终,那位大王,也不过是化作了一捧,随风而散的黄土。
而他,龙右。
却活了下来。
并且,即将成为,这个星球的,新神。
“如果当时的他,肯信任我......”
龙右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到头来,也不会成为一捧黄土了。”
“而是如我这般,达成他渴望的长生,存活到现在。”
天幕上那个被“绳子”和“枷锁”所束缚的“国王”,
与他记忆中那个,被“礼法”和“天命”所束缚的君主,何其相似。
都是一样的,可悲。
“上帝形状的洞......”
龙右看着那句描述,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兴趣。
“足以让人发疯和自杀......”
“听起来,倒是一种不错的,精神武器。”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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