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匠名叫鲁兴,一被召唤出来,身上那股沉稳的气质便与这片初生的土地融为一体。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
只是用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扫视着山坡的走势,又俯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了捻。
随即,他走向赵东来刚买回来的那堆木料,用手背敲了敲,听着回响,仿佛在与木头对话。
“主公,木尚可用,只是不够。”
鲁兴的声音沙哑却有力,他拿起那把崭新的斧头,在手中掂了掂,一股匠人的自信油然而生。
他开始发号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流民耳中,指挥着他们分组,有的负责伐木,有的负责削整枝干,有的则开始清理地基。
十名流民起初还有些手忙脚乱,但在鲁兴精准而简练的指令下,很快就形成了一股有序的洪流。
“铿!铿!铿!”
斧头劈砍树木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回荡在山谷间。
另一边,那位自称孙思邈后人的老郎中孙柏,则完全沉浸在了灵泉边的土地里。
他对那片被灵泉水浸润过的黑色沃土,简直视若珍宝,脸上是近乎痴迷的赞叹。
“神土!当真是神土啊!”
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抔土,凑到鼻尖轻嗅,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赵东来从外界带回来的草药种子,被他用一块干净的布托着,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他一颗一颗地将种子按入土中,动作轻柔,口中还念念有词,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随后,他又用细小的树枝,开始在泉边规划出一片小小的药圃,每一寸土地的用途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画卷空间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叮叮当当的斧凿声,人们相互呼应的号子声,交织成一曲最原始、最动人的建设交响乐。
赵东来站在山坡上,俯瞰着这一切。
看着光秃秃的土地上即将竖起第一根梁柱,看着荒芜的泉边即将萌发第一抹新绿,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胸膛。
这不是简单的游戏,也不是虚幻的梦境。
这里,是完全属于他的世界!
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将随着他的意志而改变、成长。
然而,这份君临天下的豪情还未在心中激荡多久,一个沉静的身影便走到了他的身边。
徐先生端着一杯用泉水刚泡好的粗茶,递了过来。
茶水浑浊,只有几片茶叶在其中沉浮,一股苦涩的清香钻入鼻孔。
“主公,眼下虽初具雏形,但隐患已现。”
徐先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像一盆冷水,将赵东来激荡的心绪瞬间浇得冰冷。
“哦?先生请讲。”
赵东来接过茶杯,呷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徐先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指了指山下鲁兴正在规划的区域。
“主公请看,我们现有的木材,加上林中可以砍伐的成材,最多,只够再建造三间木屋。”
他的手指又划向了更远处的山林。
“三间之后,领地之内,便再无良木可用。”
“若想建造更坚固的石屋,乃至城墙,砖石更是无从寻觅。仅靠这画卷天地中目前有限的资源,我们的发展,很快就会陷入停滞。”
赵东来的目光顺着徐先生的手指看去。
刚才还觉得生机勃勃的树林,此刻看来,却显得那般稀疏。
许多树木都还很纤细,根本不堪大用。
他心中的万丈豪情,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冷却、干瘪下去。
是啊。
这画卷空间虽然神奇,能召唤人物,能自成天地,但它不是无中生有的许愿机。
一切建设,都需要最基础的材料。
“还有。”
徐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一挥手,一本虚拟的线装账簿在赵东来面前凭空展开。
一行行清晰的数字,像一记记重锤,敲打在赵东来的心上。
“算上新招募的十名领民与鲁、孙二位匠人,我们现在共有领民十二人,加上主公、雷豹与我,便是十五人。”
“以最低口粮计算,每人每日需消耗粮食两斤,十五人便是三十斤。看似不多,但日积月累,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长期、稳定的食物来源,否则不出两月,必生断粮之危。”
赵东来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自己的资源面板。
【金钱:0.75元】
【粮草:300】
【肉票:2斤】
那点卖狍子肉剩下的几毛钱,加上系统最初赠送的粮草,在徐先生那本精密的账簿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生存的压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要考虑自己温饱的孤家寡人了。
画卷里这十五条人命,都系于他一人之身。
偏安一隅,坐吃山空,是死路一条。
赵东来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所取代。
他一咬牙,对着系统商城下达了指令。
将仅剩的七毛五分钱,加上那两斤珍贵的肉票,一股脑儿地,全部兑换成了最基础、最能填饱肚子的粗粮。
【金钱:0】
【粮草:1500】
看着瞬间清零的资产,一阵肉疼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但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又将这丝心疼彻底覆盖。
至少,未来一个多月,画卷里的大家,不用再为饿肚子而发愁了。
他做出了一个主公最该做的决断。
但这也将他逼上了绝路。
他深刻地意识到,必须走出去!
必须进城!
只有进入四九城那样的大城市,才能接触到广阔的市场,才能获取到海量的资源。
无论是卖掉雷豹猎来的山货,还是寻找那些能够壮大画卷世界的“底蕴”宝物,都远非这穷乡僻壤可以比拟。
进城,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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