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舅舅的热情引领下,赵东来蹬着自行车穿过了黄土飞扬的村道。
车轮最终停在了一处荒凉僻静的山坡前。
一座破败到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庙宇,孤零零地矗立在杂草丛中,沉默地对抗着岁月。
庙宇的主体结构早已坍塌过半。
几根歪歪斜斜的梁柱支撑着残破的屋檐。
断裂的墙壁上,斑驳的红漆早已褪色,露出灰败的砖石。
院内的杂草疯长,甚至比人还要高,风一吹过,便掀起绿色的波浪。
舅舅指着那几根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柱子,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淳朴的歉意。
“外甥,你看,就是这些玩意儿了。”
“在这风吹雨淋了几十年,也不知道里头的芯子还剩下多少,能不能用。”
舅舅的话语里透着不确定。
然而,赵东来的目光在触及那几根黑漆漆、布满腐朽痕迹的顶梁柱时,瞳孔却骤然收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尖。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几乎是立刻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快步冲上前去。
周围的荒凉与破败在他眼中瞬间淡去,只剩下那几根看似无用的朽木。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折叠小刀,刀刃在阳光下闪过一抹寒光。
他在一根柱子最不起眼的角落蹲下身,屏住呼吸,用刀尖轻轻地、稳定地刮了下去。
吱嘎——
朽烂的黑色表皮应声剥落,如干枯的死皮。
表皮之下,一抹深沉如墨、纹理细密如织的木心赫然显现。
那木质坚硬如铁,刀尖划过,竟发出了金石般的轻吟。
这是……铁力木!
三个字如同惊雷,在赵东来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股难以抑制的狂热,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可是后世价比黄金的顶级硬木。
其质地坚硬沉重,入水即沉,拥有百年不腐的惊人特性。
无论是用来制作传世的顶级家具,还是作为建筑的核心栋梁,都是上上之选。
谁能想到。
在这座被世人遗忘的破落山神庙里,竟然藏着整整几根历经百年风霜的极品铁力木。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强行按捺住那份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喜,缓缓站起身,脸上却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思索。
他用手敲了敲柱子,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转身对一脸期待的舅舅说道。
“舅,这木头表面烂得确实厉害,不过里面的木心倒是还挺硬实。”
“这样吧,您带我去找一趟村长,我以我们厂技术员的名义,跟村里商量一下。”
“看看能不能把这座庙的所有废木料,都给‘承包’下来。”
他顿了顿,语气显得更加真诚。
“这也算是废物利用,给村里创造点收入,总比让它们在这里烂掉强。”
“行啊!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舅舅一听能给村里弄来钱,顿时来了精神,拍着胸脯保证。
他立刻领着赵东来,风风火火地朝着村委会走去。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听说是首都大厂来的技术员要采购东西,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饱经风霜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哪里还会有半点不同意的道理。
双方的洽谈过程,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村长单方面的热情招待。
最终,赵东来用一个在村长和舅舅看来已经是“天价”,而在他自己看来几乎等同于“白捡”的价格,顺利签下了一份承包协议。
白纸黑字,红色的印泥落下,这整座山神庙的废墟,便归他所有了。
签完协议,赵东来又找了个借口。
“村长,舅,我想再去庙里一趟,仔细勘察一下木料的具体尺寸和数量,好回去跟厂里汇报,也好安排车。”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村长连连点头,让他自便。
赵东来独自一人,再次返回了那座荒僻的山神庙。
这一次,他真正的目标,是寻找那可能存在的,更大的“惊喜”。
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那些铁力木上,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寸寸扫过庙宇的每一片残垣断壁。
果然,当他勘察到已经完全坍塌的后殿区域时,在一个倾倒的神台底座下面,他发现了一丝不和谐的痕迹。
那块石板的接缝,比周围任何地方都要整齐。
他心中一动,立刻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石板缓缓推开。
一个被厚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木盒,静静地躺在石板下的暗格里。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捧出,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
随着他的手指解开层层包裹的油布,打开古朴的木盒。
刹那间,一股古朴、厚重,却又带着无匹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柔软的红色绸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整套木工工具。
墨斗、刨子、凿子、斧子、锯子……
每一件工具的金属部分都由一种不知名的合金打造,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凛冽寒光。
工具的手柄,则由顶级的紫檀木制成,上面雕刻着精美而繁复的云纹,触手温润。
在盒子的底部,他看到了四个古朴的篆字。
鲁班神造。
赵东来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窜上后脑。
他知道,这,才是他此行真正意义上的最大收获!
这绝非凡品。
这很可能是一套能够为他的画卷世界增加“底蕴”的超级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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