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卫东在上海滩纵横捭阖,为他的商业帝国掘取第一桶金的同一时刻。
遥远的北京城,红星轧钢厂。
一封来自鲁省公安局的信件,跨越千里,终于被郑重地送到了厂长办公室的案头。
信里,白纸黑字,清晰地记录着李卫东同志智擒敌特、保卫国家财产的英勇事迹。
杨厂长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将信纸凑到眼前。
他一连读了三遍,每一个字都细细咀嚼。
第一遍,他眉头舒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第二遍,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读到第三遍,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好!”
“好哇!”
“李卫东!真是我们轧钢厂的骄傲!是国家的英雄!”
杨厂长“啪”的一声,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
他再也坐不住了,兴奋地站起身,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仿佛脚下生风。
他抓起桌上的黑色电话听筒,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必须立刻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通知给厂党委!
要办!
必须给李卫东办一个全厂最高规格的表彰大会!
就在他情绪最高涨的当口,办公室的门被“笃笃”敲响了。
“厂长,您的午饭。”
声音憨厚,是傻柱。
他手里提着一个三层的铝制饭盒,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杨厂长正对着话筒唾沫横飞地安排工作,头也没回,只随口应了一声。
“放那吧。”
傻柱将饭盒在桌角摆好,本想转身就走。
可他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被桌上那封摊开的信件给勾住了。
信封上,“鲁省公安局”五个烫金大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信纸上那鲜红的抬头,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心里顿时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好奇得不行。
他看准了杨厂长背过身去,还在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布置任务的间隙,悄悄地伸长了脖子。
他的脑袋,像一只觅食的乌龟,努力朝着信纸上的内容瞟了过去。
这一瞟,瞬间让他魂飞魄散!
他的文化水平本就不高,认字都是一知半解,看东西全凭断章取义。
信中那些零零散散的字眼,像一颗颗炸弹,在他脑子里轰然引爆!
“李卫东”……
“秘密南下”……
“铁路沿线”……
“敌特分子”……
“重大破坏活动”……
这些关键词,被他强行串联在一起,瞬间在脑中勾勒出了一幅恐怖至极的画面。
至于那个最关键的、表示转折的“挫败”二字,他要么是没看见,要么是压根就不认识。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他的天灵盖!
李卫东根本不是去出差!
他……他竟然是潜伏在革命队伍里多年的敌特分子!
这次去上海,就是为了执行破坏京沪铁路的重大任务!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后脑。
傻柱浑身猛地一个哆嗦。
他手里的饭盒“哐当”一声巨响,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他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天啊!
他猛然想起了李卫东回来之后的一系列反常。
出手变得那么阔绰,身手又好得吓人,还总能变戏法似的搞到各种稀罕东西……
原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问题的!
那不是本事,那是敌特的经费和特殊训练!
傻柱不敢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擂鼓,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甚至都忘了跟杨厂长打声招呼,转身就跑。
那样子,不像是走,更像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办公室。
他一路狂奔,工厂的喧嚣被他甩在身后,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一口气冲回了四合院,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像是要炸开一般。
他一头扎进中院,看见人就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
“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李卫东是特务!”
这一声嘶吼,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型炸弹!
正在院里晒着暖阳、昏昏欲睡的几位大爷,还有聚在一起闲聊家常的街坊们,全都在这一瞬间,僵住了。
整个院子,落针可闻。
“傻柱,你胡咧咧什么呢!”
一个大爷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呵斥道。
“就是,这话可兴乱说!是要掉脑袋的!”
傻柱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他大口喘着粗气,将自己在厂长办公室里“看到”的情况,又添上了无数自己脑补的细节,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这一下,整个四合院,彻底炸了锅!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敌特”这两个字,拥有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它不仅仅意味着个人的死亡。
更意味着整个家族都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一时间,院子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那股温暖的阳光仿佛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意。
那些平日里跟李卫东走得近,甚至前两天还上赶着巴结、受过他好处的人,此刻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们纷纷开口,急于撇清关系,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恐惧,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猜忌,如同毒蛇,缠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整个四合院,被一股巨大的、无形的恐慌彻底笼罩。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