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挪了没多远,突然感觉脑袋里像炸了锅。
不是疼,是一种嗡嗡的震动,像是有无数根琴弦在脑子里被同时拨动。
“搞什么?”他停下动作,晃了晃晶石脑袋,“难道是刚才用能力的后遗症?”
可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如果说刚才看龙凤凰麒麟是隔着毛玻璃看皮影戏,那现在就是有人把电影投在了他视网膜上——虽然画面还是糊得像打了马赛克。
灰蒙蒙的混沌里突然炸开一片血色。
巨大的龙影被撕成碎片,五彩凤凰在火里哀嚎,麒麟的鳞甲碎得像满地瓷片。
“我靠!”玄宸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这啥啊?恐怖片现场?”
画面闪得飞快,他甚至能看到那些巨兽临死前的眼神,有不甘,有愤怒,还有一种……认命?
“这是……龙汉大劫?”
记忆里突然跳出这个词,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像大夏天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玄宸浑身的晶石都泛起凉意。
原来三族争霸不是过家家,是真能把整个族群打灭绝的?
“太狠了……”他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这就是洪荒的生存法则?说砍族就砍族?”
画面还在闪,血色里慢慢浮出一行模糊的字,像是用鲜血写的:
「魔神当灭」
这四个字一出来,玄宸感觉自己的本体都在哆嗦。
混沌玄晶表面的流光乱晃,像是随时要熄灭。
“魔神当灭……说的是我们这些先天魔神?”他声音都发颤了,“凭什么啊!我们招谁惹谁了?”
难怪记忆里总有股危机感,合着天道早就把他们拉进黑名单了?
就因为他们是从混沌里来的?是盘古开天的“遗留问题”?
“这叫什么事儿!”玄宸气不打一处来,“先天魔神怎么了?先天魔神也是爹生娘养……哦不对,是混沌孕育的!凭什么要被一锅端?”
他越想越憋屈,刚穿越过来还没高兴三秒钟,就被告知自己是天道钦定的清理对象。
这运气也太背了!
正骂着,画面突然变了。
血色退去,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高台之上,周身绕着淡淡的金光。
那人影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可玄宸看一眼就觉得心慌。
像是老鼠看到了猫,猎物看到了猎人。
“这又是谁?”他咬着牙硬撑着看,“排场挺大啊。”
“鸿钧……”
记忆里又跳出个名字,这次带着的不是寒意,是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像是头顶压了座山。
鸿钧合道。
这四个字钻进脑子里,玄宸突然明白那股心慌的来源了。
这人,好像要变成天道的一部分?
就像给一台本来乱转的机器装上了操作系统?
“合道……合道之后,是不是就要开始执行‘清理名单’了?”
玄宸越想越怕,那模糊人影身上的金光,在他眼里慢慢变成了冰冷的锁链。
专门锁他们这些先天魔神的锁链。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恐怖的画面。
脑子里的震动还在继续,嗡嗡的,像是在催命。
“开天遗孤……”玄宸喃喃自语,这词儿听着挺悲情,实际上就是待宰的羔羊,“量劫阴影……这阴影也太他妈大了,直接罩我头顶上了!”
他试着调动体内那点微薄的能量,想把脑子里的震动压下去。
还真有点用。
震动慢慢减弱,那些血腥的画面也像退潮似的消失了。
但玄宸知道,那不是幻觉。
龙汉大劫是真的,鸿钧合道是真的,先天魔神要被清理也是真的。
“难怪刚才感觉不对劲,”他拍了拍自己的晶石身子,“这混沌碎片里藏着的不是风景,是剧透啊!还是剧透我要死的那种!”
他突然想起个事儿。
刚才那画面里,死的好像都是龙凤凰麒麟,没看到其他先天魔神啊?
“难道……”玄宸眼睛一亮,“其他魔神早就死在盘古开天那波了?就剩我一个?”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不可能。
洪荒这么大,哪能就他一个漏网之鱼?
说不定还有其他魔神藏在哪个旮旯里,跟他一样缩着头装死呢。
“管他们呢,”玄宸甩甩脑袋,“先顾好自己再说。”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煞气稀薄的地方好像更亮了点,隐约能看到混沌外面的颜色——不是灰色,是那种清亮的蓝色,像他上辈子见过的最干净的天空。
“那就是洪荒?”
一股冲动突然涌上心头。
去看看。
不管前面有龙汉大劫还是鸿钧合道,先去看看再说。
他这辈子活得憋屈,天天996还房贷,好不容易穿越成牛逼哄哄的先天魔神,总不能窝在这破地方等死。
“死就死,”玄宸攥紧了不存在的拳头,“至少得看一眼洪荒的太阳再死!”
他深吸一口气,混沌里的煞气被他吸进本体,转化成一丝丝微弱的能量。
“走!”
这次他没像刚才那么慢,虽然还是比不上那些龙凤凰,但至少不像蜗牛了,有点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摇摇晃晃,却带着股冲劲。
黑色的晶石在混沌里挪动,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
越往前走,空气越清新——当然是相对的,至少没有那种刺鼻的血腥味了。
突然,他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不是那种冷,是被人盯上的感觉。
玄宸猛地回头。
啥也没有。
只有灰蒙蒙的混沌,还有那些慢慢飘散的煞气。
“错觉?”他皱起眉头(如果晶石能皱眉的话),“还是……真有东西跟着我?”
他想起刚才那画面里鸿钧的影子,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这么倒霉吧?刚醒就被盯上了?
“不管了,跑!”
玄宸也顾不上什么方向了,认准前面那片亮的地方,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挪。
能量在体内疯狂运转,本体表面的流光越来越亮,甚至带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把周围的煞气都卷开了。
“鸿钧大佬,我就是个刚醒的小魔神,啥也没干,你先忙你的,别搭理我成不?”
“龙汉大劫你们慢慢打,等我先找个安全地方躲躲行不行?”
他一边挪一边碎碎念,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其实他也知道,这玩意儿要是真盯上他了,念叨也没用。
但不说点啥,心里那股恐惧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又挪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的亮光越来越近,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丝温暖。
不是煞气那种灼热,是像春天晒太阳的感觉。
“快到了……”玄宸心里一喜,“马上就能离开这破地方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
很淡,很缥缈,像是从九天之外传来的,又像是就在耳边。
“天道有序……”
玄宸的身子瞬间僵住。
这声音……跟他记忆里鸿钧的气息对上了!
“清理……开始……”
第二个声音响起,这次带着点金属摩擦的质感,像是混沌本身在说话。
玄宸猛地回头。
还是啥也没有。
但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刚才待的地方飘过,快得像一道闪电。
“操!真盯上我了!”
玄宸也顾不上什么能量消耗了,拼了命往前冲。
晶石身体在混沌里划出一道残影,直接撞向那片亮光。
“去你妈的天道!去你妈的鸿钧!”
“小爷我就不按剧本走!”
“想清理我?先追上再说!”
他的吼声在混沌里回荡,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
眼前的亮光越来越大,最后彻底吞没了他的身影。
当玄宸的身体穿过那层无形的屏障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像是遗憾,又像是……期待?
玄宸没回头。
他知道,从他穿过这层屏障开始,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洪荒,他来了。
带着头顶的量劫阴影,还有一身的不甘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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