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的声音像催眠曲似的,在紫霄宫内外回荡。
玄宸躲在角落里,听得眼皮直打架。倒不是内容无聊,而是那声音里藏着的同化力量太烦人,得时刻紧绷着神经抵抗,累得慌。
他偷偷瞥了眼周围,那些挤不进紫霄宫、只能在外面听墙角的生灵,一个个都快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傻笑,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像紫霄宫的金光。
“再听下去,怕是要被同化成傻子。”玄宸打了个激灵,往阴影里缩了缩。
他正想换个地方躲躲,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
“谁?”玄宸猛地回头,啥也没有。
只有棵歪脖子树,叶子被风吹得哗哗响,地上落着几片发黑的叶子,看着有点诡异。
“错觉?”他皱起眉头,刚想转回去,因果线缕突然“嗡”地一下炸了。
视线里,那棵歪脖子树周围,飘着密密麻麻的黑线!
不是死劫红线,是纯黑色的线,跟头发丝似的,一端缠在树上,另一端偷偷摸摸地往紫霄宫门口延伸,像在钓鱼。
“这是啥玩意儿?”玄宸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集中精神看。
黑线里裹着股熟悉的气息——跟他上辈子听过的“魔气”描述一模一样,阴冷、贪婪,还带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
“魔念?”他脑子里跳出这个词,突然想起记忆里的另一个名字,“罗睺?!”
就在这时,树后面转出个黑影。
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身黑袍,袍子上绣着血色的花纹,手里捏着颗黑漆漆的珠子,正往树上滴着什么东西——每滴一下,地上的黑线就多一分。
“果然是这家伙!”玄宸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罗睺,跟鸿钧齐名的先天魔神,道魔之争的主角,传说中死在了开天辟地后期,没想到竟然还活着,还敢跑到鸿钧的地盘搞小动作!
他看着罗睺往树上滴珠子,突然明白那些黑线是啥了。
是魔念种子!
这老魔头想趁着鸿钧讲道、大家心神失守的时候,把魔念偷偷种进听道者脑子里,等将来时机成熟,这些人就会变成他的傀儡!
“够狠!”玄宸倒吸一口凉气,“鸿钧想同化所有人,罗睺想污染所有人,这俩是想把洪荒生灵当面团揉啊?”
罗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往玄宸这边看了一眼。
那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玄宸吓得赶紧缩回头,连呼吸都忘了。
“妈的,被发现了?”他后背全是冷汗,混沌玄晶的本体在发烫,这是紧张到极点的反应。
过了半天,没见有动静。
玄宸悄悄探出头,罗睺还在低头摆弄那颗黑珠子,好像刚才只是随便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他松了口气,却不敢再大意,赶紧调动混沌气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呼吸都调成跟周围的风一个节奏。
这可是罗睺!跟鸿钧掰过手腕的狠角色,被他盯上,绝对比被鸿钧发现还危险。
他看着罗睺把最后一滴珠子里的液体滴完,那颗珠子“咔嚓”一声碎了。
树上的黑线瞬间活了过来,像蛇似的钻进土里,朝着紫霄宫门口蔓延,正好缠上几个快被同化的小妖精的脚踝。
那些小妖精打了个哆嗦,傻笑突然变成了狞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转身就往人群里挤,像是要去打架。
“起效了?”玄宸看得眼皮直跳。
罗睺站在树后,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他抬头看了眼紫霄宫,黑袍下的嘴角勾起抹冷笑,转身就想走。
“等等!”玄宸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他看着罗睺身上的因果线——没有红线,也没有金光,只有密密麻麻的黑线,把他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这说明啥?这家伙的命数不在天道掌控里!
“机会啊!”玄宸的心跳开始加速。
鸿钧的道他不敢碰,罗睺的魔念……好像可以偷偷学两手?
至少得把这魔念的波动记下来,以后万一碰到被魔念污染的家伙,也能认出来。
他赶紧集中精神,调动刚恢复的能量,把混沌玄晶的气息放出去一丝,像触角似的,轻轻碰了下地上的黑线。
“滋啦!”
像是被电打了,玄宸浑身一麻,脑子里瞬间涌入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毁灭、杀戮、推翻一切规则……
“卧槽!”他赶紧收回气息,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这玩意儿也太邪门了!”
罗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黑袍下的眼睛扫过玄宸藏身的方向,带着股冰冷的杀意。
玄宸赶紧屏住呼吸,把混沌玄晶的气息压到最低,连心跳都用能量按住了。
还好罗睺没发现具体位置,只是冷哼一声,化作道黑烟,钻进地里不见了。
直到那股阴冷的气息彻底消失,玄宸才敢大口喘气,后背的衣服(幻化的)都湿透了。
“太险了!”他拍着胸口,感觉刚才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再看那棵歪脖子树,已经开始发黑、枯萎,地上的黑线却没消失,反而顺着门缝钻进了紫霄宫。
玄宸心里一动,悄悄跟了过去。
他躲在门后的阴影里,看着那些黑线像蛇似的,顺着听道者的裤腿往上爬,钻进他们的耳朵、鼻子里。
被钻中的生灵,眼神会瞬间变得迷茫,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然后继续听鸿钧讲道,只是身上的金光里,多了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道魔同体?”玄宸看得直咋舌,“鸿钧想同化他们,罗睺想污染他们,这些家伙到底招谁惹谁了?”
他突然想起白衣道士的话——坑不坑,看自己怎么选。
现在看来,不管选哪边,都得被算计啊。
正想着,紫霄宫里传来鸿钧的咳嗽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
“诸位道友,稍安勿躁。”鸿钧的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外面有些杂音,贫道去去就回。”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宫里涌出来,朝着歪脖子树的方向扫去。
“轰隆!”
那棵树直接被炸成了粉末,地上的黑线也被金光烧成了灰。
但玄宸知道,没用的。
已经钻进紫霄宫的那些魔念,早就藏进了听道者的识海里,鸿钧这一扫,顶多清理表面,根本除不掉根。
果然,鸿钧很快就回到宫里,继续讲道,只是声音里的怒意没散去。
“这俩老狐狸,”玄宸心里冷笑,“表面上道魔不两立,暗地里互相使绊子,遭殃的还是这些听道的。”
他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偏西,讲道估计快结束了。
再待下去没意思,还容易被鸿钧或罗睺的人发现,不如赶紧溜。
“走了走了。”玄宸拍了拍屁股,转身就往回跑。
路过之前藏小土块的石缝时,他犹豫了一下,没进去。
刚才跟魔念接触时,好像有丝黑气沾到了混沌玄晶上,虽然被他用能量压住了,但保险起见,还是别靠近小家伙。
“先找个地方炼化魔念,顺便吸收始麒麟的本源。”
他朝着昆仑墟的方向跑去,这次没藏着掖着,用了五成能量,跑得飞快,像道灰影。
路上遇到几个从紫霄宫出来的生灵,一个个眼神呆滞,走路直打晃,身上的金光里裹着黑线,看着跟僵尸似的。
玄宸赶紧绕着走,生怕被传染。
“道魔暗涌,龙汉未平……”他一边跑一边琢磨,“这洪荒的水,比我想象的还深啊。”
不过这样也好。
水越深,浑水摸鱼的机会就越多。
鸿钧想当天道的傀儡师?
罗睺想让世界变成魔窟?
那他就当那个专门剪线、捅窟的。
玄宸摸了摸胸口,那里除了始麒麟的本源,还藏着丝微弱的魔念波动——是他刚才拼死记下的。
“罗睺,鸿钧……”他舔了舔嘴唇,眼里闪着兴奋的光,“等着吧,小爷我来了。”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准备捕猎的蛇。
洪荒的夜晚,才刚刚开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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