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黄金狂潮
环球影视基地的合同签得异常顺利。当林峰在新界那块旧工厂区的土地契约上签下名字时，周小发正蹲在满是铁锈的车间里，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摄影棚的草图。
“至少要建一个能容下三千人布景的大棚，”他头也不抬地嘟囔，“还要挖个水池拍海战戏，上次拍《怒海侠盗》租别人的场地，光是注水就花了二十万。”
林峰把契约塞进公文包，踢了踢他屁股：“先把地基打起来再说。”他望着远处九龙半岛的轮廓，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银行经理发来的到账提醒，三千万资金已经转到了他新开的海外账户。
回到尖沙咀办公室的当晚，林峰把自己关在书房。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着1971年6月15日，距离他记忆中那场黄金狂潮，还有整整三十天。
他打开加密文件夹，调出前世整理的黄金价格走势图。1971年8月15日，尼克松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布雷顿森林体系崩塌，国际金价会在短短七十二小时内冲破每盎司40美元，一个月内翻倍至85美元。
“三千万变三十亿……”林峰指尖敲着桌面，计算器上的数字让周小发进来送咖啡时吓了一跳。
“你算什么呢？”周小发盯着屏幕上的“100x”字样，“这是杠杆倍数？你疯了？”
林峰把打印好的黄金期货合约样本推给他：“香港商品交易所刚推出黄金期货不久，保证金比例1%，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用一百万撬动一亿的合约。”
周小发的咖啡杯差点脱手：“杠杆一百倍？要是跌1%，我们就血本无归！”
“所以要找个靠谱的经纪行。”林峰点开通讯录，香港最大的期货经纪商“恒信利”的名字赫然在列，“明天陪我去见他们的经理。”
恒信利的总部在中环汇丰大厦三十层，落地玻璃墙能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接待他们的是个穿白色西装套裙的女人，胸牌上写着“郑秀丽”，烫着一丝不苟的波浪发，睫毛上的碎光比窗外的海景还亮。
“林先生想做黄金期货？”郑秀丽翻开笔记本，钢笔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目前主力合约是8月到期，保证金1%，手续费千分之三。”她抬眼时，眼线勾勒的凤眼带着审视，“据我所知，林先生刚在股市赚了笔钱，怎么突然对期货感兴趣？”
林峰把分析报告推过去——上面是他用前世数据伪造的“技术分析”，MACD指标和布林带都指向同一个结论：黄金即将暴涨。
“美元疲软，地缘政治紧张。”他靠在椅背上，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我看8月合约能到80美元。”
郑秀丽的钢笔顿了顿。她在期货圈混了五年，见多了自诩“股神”的暴发户，但眼前这个男人眼神里的笃定不同，尤其是报告里标注的几个时间节点，精准得像提前看过剧本。
“林先生打算投入多少？”她重新调整坐姿，裙摆下的高跟鞋轻轻点着地毯。
“三千万全仓。”
“什么？”郑秀丽的钢笔差点掉在地上，“按1%保证金，三千万能撬动三十亿的合约。林先生，这相当于赌上全部身家——”
“我知道规则。”林峰打断她，“现在就开户，买入8月到期的黄金期货，全仓，用足杠杆。”
郑秀丽盯着他看了半分钟，突然笑了。那笑容像冰棱融化，在嘴角漾开浅浅的梨涡：“林先生真是我见过最大胆的客户。请稍等，我去准备合同。”
她转身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周小发凑到林峰耳边：“这女人不简单，刚才看你的眼神跟审犯人似的。”
“越精明越好。”林峰望着郑秀丽消失在走廊的背影，“这种级别的操作，需要最好的经纪团队盯盘。”
开户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当郑秀丽把签好的合约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林峰的手背：“我们会为林先生开通VIP通道，保证金低于0.8%时会自动平仓，需要我帮您设置预警线吗？”
“不用。”林峰接过合约，“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峰每天早上都会收到郑秀丽发来的行情简报。黄金价格像头温顺的绵羊，在42美元上下浮动，最大波动不超过3美元。
“纽约那边传来消息，美联储在抛售黄金稳定汇率。”第三周时，郑秀丽特意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昨晚的非农数据超预期，美元指数反弹，金价已经跌到40.5美元了。”
林峰正在影视基地的工地上监工，安全帽下的额头全是汗：“知道了。”
“您的账户保证金快到预警线了。”郑秀丽的声音压低了些，“要不要先平仓一部分？我可以帮您申请延期追加保证金。”
“不用。”林峰挂了电话，看着推土机碾过废弃的铁轨，铁屑在阳光下闪着金粉般的光。
周小发急得满嘴起泡：“再跌两美元我们就完了！那女人说得对，先跑一部分——”
“再等三天。”林峰拍掉他身上的灰尘，“8月15日之前，必有转机。”
8月14日晚上，郑秀丽的电话再次打来，背景音里有键盘敲击的脆响。
“林先生，最后提醒您，账户保证金只剩0.75%了。”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今晚纽约金跌了1.2美元，要是明天开盘继续跌，系统会强制平仓。”
“我知道了。”林峰正在看新剧本的分镜，“麻烦郑经理盯好盘，明天早上九点叫醒我。”
挂了电话，周小发把电视音量调大。新闻里，尼克松正在椭圆形办公室发表讲话，画面有些模糊，但“美元”“黄金”等字眼反复出现。
“他在说什么？”周小发扒着字幕看。
林峰放下分镜本，眼睛亮得惊人：“历史开始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分，郑秀丽的电话准时响起。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林先生，开盘了……纽约金暴涨7美元，现在49.8美元！香港这边直接跳空高开，买盘把报价系统都堵了！”
林峰掀开被子坐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板上，像条金色的河。
“继续盯着。”
“您不看看账户吗？”郑秀丽的声音拔高了些，“现在已经浮盈……一亿五千万了！”
“十点再报。”
挂断电话，林峰慢慢穿上衬衫。窗外，晨雾中的维多利亚港像被镀了层金箔，渡轮的汽笛声里都带着金属的震颤。
十点整，郑秀丽的电话再次打来，这次背景音里有同事的惊呼声。
“58美元了！”她的呼吸急促得像在奔跑，“伦敦金交所宣布暂停交易，说是系统故障……您的账户浮盈已经超过十亿！”
“还没到顶。”林峰系领带的手没停，“继续等。”
中午十二点，金价冲破70美元。周小发在工地接到电话时，正指挥工人吊钢筋，手机差点掉进水泥池里。
“二十亿了！峰哥，二十亿！”他的声音劈了叉，“那女人说，整个香港都在传有个神秘大户在扫货，连汇丰的董事都在查是谁——”
“让她别管别人，盯好我们的单。”
下午三点十五分，金价触及85美元。郑秀丽的电话打进来时，背景音里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林先生……85.2美元了。您要平仓吗？”
林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阳光漫过新界的山峦，把影视基地的脚手架染成金色。
“全仓卖出。”
“什么？”郑秀丽似乎没反应过来，“现在还在涨——”
“全仓卖出。”林峰重复道，“立刻。”
五分钟后，郑秀丽发来成交确认单。平均成交价84.8美元，总盈利29.7亿港元，加上本金三千万，账户余额正好30亿。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周小发冲进来，手里的安全帽甩在地上：“三十亿！我们有三十亿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蹲在地上干呕起来，“刚才在工地差点被钢筋砸到……原来发财前真的会遇到劫数！”
林峰没理他，拨通了郑秀丽的电话。
“合约已经结算完毕，资金会在今天下午到账。”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水，“林先生，能冒昧问一句吗？您是怎么知道……”
“猜的。”林峰望着窗外的云，“晚上有空吗？想请郑经理吃顿饭，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恒信利大厦楼下，郑秀丽对着镜子补口红。同事们凑过来打趣：“郑姐，那神秘大户终于露面了？听说长得挺帅？”
她合上口红盖，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不是大户，是传奇。”
夜幕降临时，林峰的车停在尖沙咀的半岛酒店门口。郑秀丽穿着香槟色晚礼服站在台阶下，月光洒在她裸露的肩颈上，像镀了层金粉。
“林先生。”她伸出手，指尖微凉。
“郑经理。”林峰握住她的手，“想吃什么？”
“随便。”郑秀丽仰头看他，眼里的崇拜毫不掩饰，“我更想听您说说，为什么笃定尼克松会放弃金本位。”
餐厅的水晶灯映在她瞳孔里，像碎掉的星子。林峰切开牛排，突然笑了：
“秘密。”他抬眼时，窗外的维多利亚港正放起烟花，金色的光雨落进两人的酒杯里，“不过下次有机会，可以带你做笔更大的。”
郑秀丽的脸颊泛起红晕，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玻璃杯相击的脆响里，三十亿的数字在账单上泛着微光，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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