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周富贵,“你若同意,老朽现在就让人把钱转到你账上!”
“八…八百万?!”
“陈老当场买下?!”
“我的天!”
整个聚宝轩彻底炸了!惊呼声、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几乎掀翻屋顶!
刘掌柜瘫在椅子上,已经说不出话。
王老师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指着那幅画,又看看周富贵,那种难受劲儿,像是心里被塞进了一团烂棉絮,又闷又堵,金丝眼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也浑然不觉。
那“八百万”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脸上、心上!什么专家光环,什么业界薄名,在仇英真迹和这天价成交面前,瞬间碎成了齑粉。
“呵,王专家?就这眼力?连画中画都看不穿?”
“啧啧,还跟人打赌,脸都打肿了吧?”
“瓶子当宝,真迹当草,这学费交得值啊!”
几句毫不掩饰的嘲讽,从几个显然不太怵他的看客嘴里飘出来,无情的扎进王老师耳朵里。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脸上火辣辣的疼,比被人当众抽了耳光还难堪。
完了,彻底完了!聚宝轩这一出,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圈子,他王某人半辈子积攒的那点名声,算是彻底砸在这十五块的破画上了!
巨大的羞耻感攫住了他,他只想立刻、马上消失!他猛地推开人群,连摔碎在地上的金丝眼镜也顾不上了,低着头,只想尽快逃离这让他无地自容的修罗场。
“王老师,请留步。”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喧闹。
王老师僵在原地,背影都透着狼狈。
他艰难地转过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抗拒。
周富贵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咄咄逼人,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
“赌约,您好像忘了点东西?”
王老师的脸瞬间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嘴唇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让他当众给这个毛头小子赔礼道歉?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王老师,愿赌服输啊!”
一个胆大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就是,大伙儿都看着呢!”
“道个歉而已,陈老都看着呢!”
在陈老平静的目光注视下,在周围或嘲讽或催促的视线包围中,王老师最后一点硬撑的力气也被抽干了。
他猛地一闭眼,再睁开时,眼神灰败,对着周富贵的方向,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
“……对…对不住!”
话音未落,他像被鬼撵一样,猛地转身,踉踉跄跄地撞开挡路的人,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店铺,连他那件“捡漏”来的梅瓶都彻底遗忘了。
油头粉面男和貂皮大妈早已缩到人群后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镜学生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拳头:“富贵哥牛逼!!”
工装汉子也咧着嘴憨厚地笑,用力鼓掌。
直播间更是彻底疯狂:
【ID‘富贵铁粉’:卧槽!卧槽槽槽!十五块变八百万?!富贵哥你是我滴神!!!(疯狂拍桌.jpg)】
【ID‘古玩小白’: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真·点石成金!大佬受我一拜!】
【ID‘杠精本精’:……(账号已注销)】
【ID‘吃瓜群众’:王老师:溜了溜了~这波打脸我给满分!富贵哥这眼力绝了!】
【ID‘专业捡漏二十年’:我TM在古玩城混了半辈子,不如主播一刻钟!服!】
周富贵也懵了。
八百万?这画能值这么多?开始还也为最多就是比那个什么王老师多点,看来赚钱也没那么难嘛!
泼天的富贵...好像...真他娘的压不住了?
身无文分到突然拥有八百万巨款,这转变放谁身上不得激动得近乎疯狂。
周富贵也不例外,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躁动,想着自己还有一个亿阎王债,这么说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虽然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心里不断的呐喊着:
“不能慌,不能露怯,这么多人看着呢!”
周富贵努力控制着呼吸,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陈…陈老,您确定?”
“千真万确!”
陈景和斩钉截铁,立刻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小张,立刻从我私人账户,转八百万到这个账号…”
他看向周富贵,“小友,账号?”
周富贵晕乎乎地报出自己的银行卡号。
陈老对着电话清晰重复了一遍。
不到三分钟,周富贵的手机“叮咚”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响起!
他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串长得晃眼的数字余额。
是真的!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眩晕感猛地袭来,他感觉脚下有点发飘,像踩在厚厚的云层里。
泼天的富贵……就这么砸下来了?
陈老接过周富贵递过来的画轴,爱不释手。
随即郑重地掏出一张素雅的名片递给周富贵:
“小友,这是老朽的名片。日后若再遇到此类文玩古物,务必优先考虑联系老朽!价格方面,绝不让小友吃亏!”
就这样,一场惊天的反转落幕,周富贵揣着手机里那沉甸甸、仿佛有千斤重的八百万余额和陈老的名片。
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他挤出依旧沸腾的人群,走到相对清净的街口,靠在微凉的墙壁上,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那串数字带来的冲击感还在持续发酵。
他对着镜头,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声音努力维持着平时的调调:
“兄弟们,今天……刺激吧?富贵哥得缓缓,先下播了,改天再聊!溜了溜了!”
不等弹幕再炸锅,他果断地按下了结束直播的按钮。
世界瞬间安静了不少。
刚喘口气,一个慵懒中带着点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小兄弟,捡了个泼天富贵,风头出尽,气也出了,心里舒坦了?”
周富贵回头。
只见旁边一家挂着“九雅斋”木匾、门脸清雅的小店前,站着一个穿着素色棉麻改良旗袍的女人。
身段玲珑,长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手里捻着一串油润的紫檀小念珠。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富贵,那双猫儿眼仿佛能洞悉一切。
这女人气质不凡。
“姐姐是…?”
“我姓苏,街坊叫我苏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