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坞堡惊雷,铁腕立威**
子时刚过,浓墨般的夜色笼罩着南阳大地。格物城东门悄然开启,没有火把,没有喧哗,只有一片肃杀的铁流在黑暗中涌动。
五百“陷阵营”精锐,身着缴获改造后相对轻便的皮甲或半身铁甲,背负强弓劲弩,腰挎精钢环首刀,手持长矛或特制的厚背砍刀(利于破门),沉默地鱼贯而出。他们的脚步整齐而轻盈,经过数月范少杰灌输的现代队列与隐蔽行军训练,这支军队已初具职业化雏形。队伍的核心,是数十名由柱子亲自挑选、背负着沉重藤筐的士兵——里面装着此战的关键,“震天雷”火药包,以及少量处于严格保密状态、仅装备给最可靠士兵的试验型火绳枪(“神机铳”)。
范少杰没有骑马,他的右腿伤势不允许。他坐在一架由四名健壮亲卫抬着的简易滑竿上,身披一件不起眼的深色斗篷,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行进中的队伍和前方深邃的黑暗。陈宫的情报网已提前清理了道路,确保这支奇兵能悄无声息地直插新野阴家坞堡。
“主公,”柱子紧跟在滑竿旁,低声道,“探子回报,阴家坞堡今夜灯火通明,似乎有宴饮聚会,外围哨卡略有松懈。张曼成将军的‘暂编营’也已按计划,大张旗鼓地向伏牛山方向开拔,动静不小,足以吸引各方注意。”
“嗯。”范少杰微微颔首,眼神冰冷。宴饮?正好!一网打尽!
新野城郊,阴家坞堡依山傍水而建,城墙高达三丈,以巨石为基,夯土包砖,坚固异常。堡内深宅大院,粮仓武库一应俱全,更有数百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家丁私兵。这便是地方豪强盘踞一方、对抗官府甚至乱世割据的资本!此刻,堡内主厅确实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出,阴氏族长阴寿正宴请几位关系密切的豪强代表和本地官吏,觥筹交错间,谈论的正是格物城新政和那“雷火妖法”,言语间充满了不屑与隐隐的不安。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死亡的阴影已悄然降临。
寅时初刻(凌晨三点),正是人最困倦、警惕最低之时。“陷阵营”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已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坞堡外不足百步的阴影中。高大的城墙在黑暗中投下狰狞的轮廓,只有几处望楼闪烁着昏黄的灯火。
范少杰抬手示意。柱子立刻打出几个手势。队伍如同精密的机器般瞬间散开,分为三股:
*一股由柱子亲自率领,携带大部分“震天雷”和破门工具,直扑坞堡正门!
*一股携带强弓劲弩和云梯(简易版,由缴获和格物院赶制),迂回到相对较矮的东侧城墙下,准备攀爬佯攻,吸引守军注意!
*最后一股精锐,携带剩余“震天雷”和“神机铳”,由范少杰亲自指挥,占据堡外一处稍高的土坡,作为火力支援和预备队!
“动手!”范少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出鞘的利剑!
“呜——!”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撕裂夜空!这是总攻的信号!
“敌袭!敌袭!”城墙上瞬间炸锅!锣声、梆子声、惊慌的呼喊声乱成一片。昏昏欲睡的守军被惊醒,慌乱地寻找武器,涌向垛口。
“放箭!压制东墙!”范少杰命令道。
占据土坡的弩手们早已蓄势待发!“嗡!”一片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扑向东侧城墙!那里刚刚集结起一批守军,顿时被射得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攻势瞬间被压制!
与此同时,柱子率领的突击队已如旋风般冲到正门下!
“快!堵住门!放滚木礌石!”城楼上,一名阴家管事模样的头目声嘶力竭地大吼。
然而,晚了!
“陷阵营”的士兵训练有素,两人一组,顶着简陋的木盾(防上方零星箭矢),将沉重的、前端包铁的撞木(临时赶制)狠狠撞向厚重的包铁木门!
“轰!轰!轰!”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巨锤擂鼓,震得城墙上的守军心惊胆战!
“滚油!快倒滚油!”头目急红了眼。
一锅锅烧得滚烫的油被抬上城头,正要倾倒——
“就是现在!柱子!”范少杰在土坡上看得真切,厉声喝道!
柱子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挥手:“上‘雷’!”
数名背着沉重藤筐的士兵立刻上前,从筐中取出两个特制的、比普通“震天雷”大上一圈、引线也粗壮许多的黑色包裹!这正是狗娃根据范少杰要求,为攻坚特制的“破门雷”!装药量更大,威力更猛!
“点火!塞门缝!”
嗤嗤作响的引线被点燃!两名力士冒着城头零星射下的箭矢,将两个巨大的火药包奋力塞进了被撞木顶开的、狭窄的门缝底部!
“撤!快撤!”柱子大吼!
突击队如同潮水般向后急退!
城楼上的守军看着那嗤嗤冒烟、塞在门下的东西,一种源自本能的、无法言喻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快跑啊!!”
晚了!
“轰隆——!!!”
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猛然爆发!如同平地惊雷,又似山崩地裂!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新野县城方向,无数人在睡梦中被惊醒,惊恐地望着阴家坞堡方向腾起的巨大火光和烟柱!
阴家坞堡那扇象征着家族数代积累、坚固无比的正门,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撕得粉碎!厚重的门板化作漫天燃烧的碎片,包裹的铁皮扭曲变形,连同门框周围的砖石结构一起被狂暴的冲击波彻底掀飞、坍塌!一个巨大的、冒着浓烟和火焰的豁口,赫然出现在城墙上!烟尘弥漫,碎石如雨!
“天…天罚!是雷法!格物城的雷法来了!”幸存的守军魂飞魄散,彻底崩溃!什么家丁的忠诚,什么豪强的骄傲,在这毁天灭地的伟力面前,统统化为齑粉!
“陷阵营!杀!”柱子第一个从震撼中恢复,拔出长刀,发出震天的怒吼!身先士卒,如同猛虎般冲过还在燃烧、冒着热气的废墟豁口!
“杀——!”五百精锐齐声怒吼,爆发出惊人的杀气,如同钢铁洪流,汹涌地灌入豁口!他们三人一组,配合默契,长矛攒刺,钢刀劈砍,弩箭连发,瞬间将堵在豁口内、早已吓破胆的零星守军淹没!
土坡上,范少杰看着那被暴力撕开的巨大豁口,看着“陷阵营”如入无人之境般冲入堡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动着一丝冰冷的火焰。科技碾压,就该如此!这,仅仅是开始!
“预备队,压上去!控制要点!反抗者,格杀勿论!”他下达了冷酷的命令。
堡内,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房屋倒塌声混杂在一起。阴家引以为傲的私兵,在组织严密、装备精良、士气如虹且刚刚经历“神迹”洗礼的“陷阵营”面前,不堪一击!许多人甚至还未从爆炸的震撼中恢复,就已被斩杀!
主厅内,丝竹声早已停止。阴寿和一众宾客面无人色,听着外面恐怖的爆炸和喊杀声由远及近,浑身抖如筛糠。当柱子浑身浴血,一脚踹开厅门,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冲进来时,几个胆小的宾客直接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柱子声如洪钟,长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
阴寿面如死灰,看着眼前这群如同地狱修罗般的士兵,看着他们手中染血的钢刀和那令人胆寒的制式装备(远超他的私兵),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彻底瓦解。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将军饶命!阴氏愿降!愿献出所有家财粮秣,只求保全阖族性命!”
其他宾客和阴家核心成员也纷纷跪倒,磕头如捣蒜。
大局已定!
范少杰在亲卫的护卫下,缓缓进入一片狼藉的坞堡。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焦糊的味道。他拄着拐杖,走过被炸塌的城门废墟,走过还在燃烧的房屋,走过倒毙的尸体,目光平静地扫过跪满一地的俘虏,最后落在面如土色的阴寿身上。
“阴寿?”范少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罪…罪民在…”阴寿头埋得更低,声音颤抖。
“窝藏太平道‘影卫’,勾结叛逆张宝,图谋我格物城‘雷火’之秘,意欲何为?”范少杰单刀直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阴寿心头!
阴寿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不…不是…我没有…”他下意识地想要狡辩。
“带上来!”范少杰冷喝一声。
两名“陷阵营”士兵拖着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黑衣人丢在阴寿面前。正是昨夜在格物院逃脱的“癸一”!他竟未能逃出格物城的追索网,在试图潜回阴家别院时被陈宫安排的暗哨截获!
“癸…癸一大人?!”阴寿如遭雷击,最后的侥幸彻底粉碎,瘫软在地。
“人证在此,尔等还有何话说?”范少杰目光如电,扫过跪地的众人,“私蓄甲兵,对抗官府新政,已是死罪!更兼勾结妖道,图谋不轨,罪加一等!按律,当诛九族!”
“城主饶命啊!!”“都是阴寿的主意!与我等无关啊!”厅内顿时哭嚎求饶声响成一片。
“肃静!”柱子一声暴喝,压下了所有声音。
范少杰看着这群往日里作威作福、鱼肉乡里的豪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乱世用重典!他需要立威!需要彻底扫清格物城发展的障碍!更需要杀鸡儆猴,震慑南阳境内所有心怀不轨者!
“阴寿,罪魁祸首,罪无可赦!拖下去,斩首示众!首级悬于堡门三日!”范少杰的声音如同寒冰裁决。
“其嫡系子弟、参与勾结太平道及武装对抗者,一律处斩!”
“其余旁支、家眷、仆役,查无实据者,贬为庶民,没收全部家产田地!阴氏坞堡,收归格物城所有!”
“在座诸位,”范少杰目光转向那些噤若寒蝉的宾客和本地小吏,“尔等或知情不报,或与之勾连。念尔等初犯,死罪可免!限三日内,将各自家族所匿藏之兵器甲胄、超出朝廷规制之私兵名册、以及历年侵吞之田亩账册,尽数上交格物城!并签字画押,拥护新政!否则,阴氏便是前车之鉴!”
“谢城主不杀之恩!我等遵命!定当全力拥护新政!”众人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敢有半点违逆。眼前这位年轻的范城主,手段之酷烈,行事之果决,远超他们的想象!那毁天灭地的“雷法”,更是彻底击碎了他们所有的侥幸!
铁与血,才是乱世最有效的语言!范少杰用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夜袭,用火药撕裂城门的震撼,用阴寿的人头,在南阳豪强心中,刻下了“格物城”三个字不可违逆的印记!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照亮阴家坞堡时,战斗早已结束。堡门废墟上,阴寿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堡内,士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点缴获:堆积如山的粮食、成箱的金银铜钱、堆积的布匹丝绸、还有整座武库的精良武器铠甲(部分明显有黑风寨的风格)、以及大量被阴氏隐匿的田契、奴籍!
“主公,初步清点,粮草足够格物城军民半年之用!钱帛可支撑新政运转一年有余!精铁兵甲足以再武装两千人!”赵安(随军负责后勤统计)激动地汇报,声音都在发颤。一夜之间,格物城的腰包前所未有的鼓胀起来!
“很好。”范少杰点点头,目光却投向堡外伏牛山的方向,“传令张曼成,伏牛山方向不必去了。让他立刻率部掉头,秘密潜行至黑风寨通往新野的必经之路——‘野狼峪’设伏!多备‘震天雷’与引火之物!”
阴家被灭,坞堡被占,堆积如山的钱粮成了最诱人的饵!黑风寨那群贪婪的悍匪,闻到这血腥味和财富的气息,还能忍得住吗?
“另外,”范少杰补充道,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放出消息,就说阴家勾结太平道余孽,意图不轨,已被我格物城雷霆剿灭!缴获钱粮无数,但堡内空虚,我军主力已押送部分缴获返回格物城!嗯…就说…只留了五百‘老弱’看守坞堡和剩余物资!”
“主公英明!”柱子立刻明白了用意。这是要把“空虚”的阴家坞堡,变成吸引黑风寨悍匪下山的致命陷阱!以逸待劳,在野狼峪用火药和强兵,送这群盘踞伏牛山、卡住铁矿咽喉的毒瘤最后一程!
解决了阴家,布下了针对黑风寨的杀局,范少杰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名被俘的“癸一”身上。此人被擒获时身受重伤,此刻被单独关押,由张曼成的心腹严加看管。
“带他来见我。”范少杰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太平道张宝这条线,才刚刚开始。这个“癸一”,或许能挖出更多关于那位“地公将军”的秘密,以及他们觊觎格物科技的真实目的。
阴家坞堡的硝烟尚未散尽,一场更大规模的猎杀与反猎杀,已在南阳的崇山峻岭间悄然铺开。格物城的铁腕,已然落下,而其科技与武力的锋芒,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切割着这乱世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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