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整军立制,南阳基石**
格物寨的灯火彻夜未熄。
五千余名降卒,如同疲惫的羊群,被暂时安置在营寨外围的空地上。饥饿、伤痛、恐惧和茫然交织在他们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臭和血腥味。寨内,气氛则更加紧张。柱子、铁蛋等人率领着二十名核心骨干和百余名表现最积极的归顺俘虏(原王麻子、刘黑闼麾下),手持武器,严密警戒。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铅。
范少杰端坐主位,脸色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更加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他的右腿伤势因过度劳累而隐隐作痛,左臂的夹板也沉重异常。然而,此刻他脑中高速运转的,是如何将这五千颗不安定的心、五千张嗷嗷待哺的嘴,转化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
下首,左边坐着神情复杂、肩膀伤口裹着新麻布的张曼成,以及他仅存的几名心腹亲卫(武器已被收缴)。右边则是赵安、柱子、铁蛋、石头等核心班底。王麻子和刘黑闼也忐忑地站在角落。
“五千余人,伤者近半,缺粮、缺药、缺衣甲,更缺战心。”范少杰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平静地陈述着残酷的现实,“张神使,你说,我该如何处置?”
张曼成身体一僵,脸上肌肉抽搐。他明白,这是范少杰在逼他表态,也是在试探他的价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屈辱和不甘,沉声道:“范先生……不,主公。”他终于用上了这个称呼,“曼成……已是败军之将,蒙主公不杀之恩,无以为报。这五千兄弟,多为裹挟之民,只求活命。若主公能赐予温饱,给予希望,曼成愿竭力说服他们,效忠主公!”
“温饱?希望?”范少杰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乱世之中,温饱靠抢,希望靠刀!我范少杰不是开善堂的!想活命,想吃粮,就得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传我军令!”
1.**立威:**“柱子!铁蛋!带人巡视降卒营地!凡有鼓噪生事、抢夺斗殴、拒不服从号令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首级悬于寨门示众!”乱世重典,必须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
2.**甄别:**“石头、水生!即刻带人,将降卒中所有原伍长、什长、百夫长以上头目,全部甄别出来!登记姓名、原属、特长!凡有隐瞒身份、冒名顶替者,严惩不贷!”掌握基层军官,才能有效控制部队。
3.**收心:**“赵安!王麻子!刘黑闼!”
*“赵老丈,立刻开仓熬粥!粥要稠!让所有降卒,无论老弱,排队领一碗热粥!告诉他们,这只是开始!跟着我范少杰,只要肯出力,人人有饭吃!”
*“王麻子、刘黑闼!你二人熟悉旧部,立刻带人协助赵老丈分发粥食,同时宣扬我军规:效忠者,温饱;立功者,重赏;叛逃者,杀无赦!告诉他们,我范少杰的‘雷火营’,不看出身,只看本事!”
4.**建制:**“张曼成!”
*“命你为‘暂编营’统领,协助石头、水生管理甄别出的基层军官!安抚旧部,稳定军心!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同时,从降卒中挑选出身强力壮、无伤或轻伤者五百人,单独编成一队,由柱子、铁蛋直接统领!赐名‘陷阵营’!此营,将是我军锋镝!”
5.**科技:**“狗娃!”
*“带所有能动弹的少年,以及营中所有会木工、打铁、制陶的匠人,立刻前往后山‘雷火洞’!以硝石提纯为核心,建立‘格物院’!洞内硝土,日夜不停开采!我要火药!大量的、颗粒化的精制火药!这是我们的命脉!”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切割着混乱,梳理着秩序。柱子、铁蛋如同凶神恶煞般带人巡视,两颗血淋淋的首级(几个试图抢夺伤者食物的刺头)很快挂在了寨门上,血腥的震慑力让所有骚动瞬间平息。石头、水生的甄别工作迅速展开,一个个原黄巾小头目被带到一边登记。赵安、王麻子、刘黑闼则带着人支起大锅,熬煮着稀薄的粟米粥(掺了大量野菜),那升腾的热气和食物的香味,如同最有效的安抚剂,让麻木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
张曼成也动了起来。他拖着伤体,在亲卫的搀扶下,走到降卒中。曾经的威望仍在,加上范少杰“暂编营统领”的头衔和“温饱”的承诺,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如同定心丸,安抚着惶惶不安的旧部。柱子、铁蛋则如同挑选牲口般,在降卒中寻找着最强壮的汉子,很快拉出了五百名相对精悍的士兵,组成了最初的“陷阵营”。
最忙碌的是狗娃。他带着几十名少年和十来个被找出来的工匠(大多是半吊子),打着火把再次进入“雷火洞”。在范少杰简图指导下,他们利用洞内空间和溪流,迅速搭建起更高效的溶解池、过滤架和多个结晶池。范少杰甚至亲自指导他们制作了简易的脚踏式石磨(利用杠杆原理),用于研磨提纯后的硝石、硫磺和木炭。虽然依旧原始,但比之前赵家村的效率高了数倍!一筐筐粗糙的硝土被运进,一捧捧雪白的硝石晶体、黄色的硫磺块、黑亮的木炭粉被生产出来,再按照精确比例混合、润湿、制粒、烘干……格物院的第一批“产品”——上百斤精制颗粒火药,在彻夜不眠中诞生!
一夜无眠,格物寨如同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当晨曦再次照亮山谷时,营寨内外已是大变样。
五千降卒虽然依旧疲惫,但秩序井然,默默地排队领取着第二碗更稠一些的粥。寨门上的首级无声地诉说着新主的威严。五百名“陷阵营”士兵,虽然衣衫褴褛,但已换上相对齐整的号衣(缴获拼凑),手持缴获或改造的武器(矛头磨亮,刀身修整),在柱子、铁蛋的带领下,进行着最基础的队列训练(范少杰口授的“立正”、“稍息”、“左右看齐”),动作生涩,却透着一股新生的锐气。张曼成带着一批甄别出来的基层军官(约百人),站在一旁观摩,神色复杂,却也带着一丝敬畏——这种令行禁止的整齐,是他从未见过的。
中军大帐内,范少杰疲惫地揉着眉心,听着赵安的汇报:
“主公,清点完毕。缴获张曼成营寨及溃兵携带的粮食,集中起来,仅够……五日之用。”赵安的声音充满忧虑,“药材更是奇缺,伤者得不到救治,恐生疫病。另外,武器甲胄严重不足,‘陷阵营’五百人尚不能完全装备,更遑论其他……”
“五日……”范少杰的心沉了下去。五千张嘴,五天粮食!这简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他看向张曼成:“张统领,南阳附近,何处可有粮?何处可有药?何处……可有铁矿?”
张曼成连忙躬身:“回主公!南阳富庶,但粮草多囤于郡城宛城及周边豪强坞堡之中。如今宛城在秦颉、曹操、孙坚之手,豪强坞堡也大多依附朝廷或拥兵自守。至于铁矿……南阳西北伏牛山中,确有几处小矿,但多为官府或地方豪族掌控,守备森严。药材……多在山野,但需时间采摘炮制。”
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范少杰眉头紧锁。坐吃山空是死路,主动出击……以现在这群乌合之众,去攻打宛城或豪强坞堡,无异于送死!
就在帐内气氛再次凝重之际——
“报——!!!”一声急促的呼喊从寨外传来!一名被派往西面山道警戒的“陷阵营”哨探,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脸上毫无血色!
“主……主公!不好了!西边……西边发现大军!打着‘曹’字旗和‘孙’字旗!看规模……至少有三千精锐骑兵!离此……离此已不足三十里!正朝格物寨方向疾驰而来!”
**曹操!孙坚!**
帐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勉强稳住阵脚,就迎来了朝廷最精锐的追兵!三千铁骑!对于刚刚整合、缺粮少械、立足未稳的格物寨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柱子、铁蛋握紧了拳头,眼神决绝。赵安面如土色。张曼成和他的亲卫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仿佛看到了末日降临。
唯有范少杰,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和冰冷的算计!
“来得正好!”范少杰猛地站起身,拄拐的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但声音却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正愁没地方找粮草军械!曹孟德、孙文台,倒是给我送上门来了!”
他目光如电,扫过帐内众人惊愕的脸:
“慌什么?三千铁骑,纵横中原或许无敌,但在这山峦起伏的南阳之地,在我这‘雷火’要塞之前……他们,不过是送上门来的肥羊!”
“传令!”
1.“全军戒备!‘陷阵营’立刻进入寨墙防御位置!每人配发一竹筒水(防烟)、一块湿布(捂口鼻)!”
2.“所有‘火绳枪’手,上寨墙!弹药加倍!听我号令,专射敌将战马!”
3.“格物院所有‘震天雷’、‘浓烟弹’,全部运上寨墙!由狗娃统一调配分发!”
4.“赵安!组织老弱妇孺,在寨内空地,多挖浅坑,堆柴草,备火油(松脂所剩无几,用动物油脂替代)!点燃后制造烟雾,迷惑敌军!”
5.“张曼成!王麻子!刘黑闼!”
*“命你三人,立刻前往降卒营地!告诉所有兄弟!朝廷大军杀来了!他们不会接受黄巾降卒,破寨之日,鸡犬不留!想活命,唯有死守格物寨,随我范少杰,杀出一条血路!”
*“将所有伤者中尚能站立者,也组织起来!分发木棍、石块!告诉他们,守住寨墙,人人有肉吃!守不住,大家一起死!”
“是!主公!”众人被范少杰那强大的自信和杀气所感染,恐惧稍减,齐声应诺,各自领命狂奔而出!
范少杰拄着拐杖,一步步再次登上寨墙。晨曦中,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腾起的烟尘,隐隐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三千铁骑,如同黑色的怒潮,正汹涌而来!
他抚摸着冰冷的寨墙垛口,看着下方紧张备战的“陷阵营”士兵,看着狗娃带人小心翼翼搬上来的火药包,再望向那越来越近的烟尘。
“曹操……孙坚……”范少杰低声自语,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就让你们,成为我‘雷火营’名震天下的第一块踏脚石吧!也让这天下看看,科技之力,究竟能爆发出何等威能!”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军刀卡(虽小,却寒光闪闪),高高举起,对着初升的朝阳,对着即将到来的铁骑洪流,发出了震动山谷的怒吼:
“雷火营——!”
“在!在!在!”寨墙上,柱子、铁蛋、石头等人带头,所有士兵发出震天的呼应!
“备——战——!”
格物寨,这座新生的科技堡垒,如同盘踞在山谷中的钢铁刺猬,张开了它带着火药味的獠牙,迎向了三国时代最耀眼的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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