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不能乱！
就算指纹不匹配，王强身上的疑点也无法洗清！
他那份“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本身就透着古怪！
他一把推开审讯室的门，大步走了进去，拉开椅子在王强对面重重坐下，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刺向对方。
“王强！”唐明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指纹比对结果，你知道了？但这不代表你完全清白了！解释一下！那个空快递！那张纸条！‘你看得够清楚了吗？’——这话什么意思？你在威胁谁？！”
唐明连珠炮似的发问，气势逼人，试图用强大的心理压迫和预设的“事实”炸开王强的心理防线，诱使他露出破绽甚至自爆。
然而，王强的反应却让唐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面对唐明疾风骤雨般的质问和刻意营造的“证据确凿”氛围，王强脸上的嘲讽笑容反而加深了。
他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看小丑表演般的戏谑。
“警官，”王强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无辜的困惑，“您说的这些，我完全听不懂啊。快递和纸条…”他耸耸肩，一脸无奈，“我就是个送货的，包裹里有什么，寄件人是谁，我哪知道？说不定是哪个无聊的人的恶作剧呢？你们警察办案，不是最讲究证据吗？现在指纹也不对，人证（指他公司同事）物证都证明我当时不在现场，您还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警官，你这样办事，我这纳税人可是可以投诉你的，而且你的这些话，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啊！”
他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语气平静，将唐明所有预设的攻击点一一化解，滴水不漏。
他就像一块冰冷坚硬的顽石，任凭唐明如何施压、暗示、甚至虚张声势地暗示掌握了其他“证据”，他都岿然不动，用那份该死的“完美证明”筑起了一道无法攻破的城墙。
唐明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他从业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嫌疑人，狡诈的、凶残的、崩溃的，但从未见过如此冷静、如此…像是在享受这场审讯的对手！
王强那平静眼神下隐藏的东西，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他所有的审讯技巧，在这块冰冷的顽石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时间在无声的僵持中流逝。
唐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拘传时间上限越来越近。
巨大的挫败感和对自身判断的强烈怀疑，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几乎要放弃。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观察着唐明表情变化的王强，嘴角那抹冰冷的嘲讽弧度突然扩大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冰冷的审讯桌上，目光越过唐明，似乎穿透了单面玻璃，精准地落在了外面脸色惨白的林凡身上。
“唐警官，”王强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看您这么为难…其实，想让我承认昨晚做了什么，也不是不行。”
唐明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王强，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家伙想干什么？耍什么花招？
王强无视唐明警惕的眼神，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外面那位林凡先生进来。只要他进来，坐在这里，”他用戴着铐子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对面的空椅子，“我就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你们。”
唐明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让林凡进来？
这完全不符合审讯程序！
甚至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
他本能地就要拒绝。
“怎么？唐警官不敢？”王强的笑容变得诡异而充满诱惑，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还是说，你其实也想知道真相？你其实…也在怀疑你自己了？让他进来，我满足你的好奇心，也满足我的…倾诉欲。放心，只是…聊聊天。”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单面玻璃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层特制的玻璃，看到林凡惊疑不定的脸。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唐明。
王强的要求太诡异，太不合常理！
但…这可能是撬开他嘴巴的唯一机会！
破案的迫切渴望，以及对真相的执着，最终压倒了程序上的顾虑。
他死死盯着王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要从中看出陷阱的轮廓。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唐明猛地抓起桌上的内部电话，声音沙哑地下令：“把林凡…带进来。”
审讯室厚重的铁门再次打开。
林凡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地被一名警员带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避开王强那如同毒蛇般黏腻冰冷的视线，在唐明示意的位置上坐下，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指节发白。
王强的目光，自林凡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或嘲讽，而是一种混合了极端亢奋、病态满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饥渴的复杂情绪，如同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王强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柔，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亲昵，“昨晚…阳台上的风景，好看吗？”
林凡的身体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王强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调平稳得像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每一个字都冰冷清晰，带着令人作呕的细节：
“那个女人…嗯，挣扎的样子很有趣。第一下锤子砸下去的时候，她叫得很大声，像被踩了脖子的鸡。可惜，太吵了。第二下，她就只会嗬嗬地倒气了…她想爬？对，像条蛆一样，拖着那滩红红白白的东西往前拱…真是…顽强啊。”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我就看着她爬，爬了大概…十几米？血拖了一路，在路灯底下，颜色真漂亮，像泼出去的油画颜料…然后，我走过去，对准她那个还在微微抽动的后脑勺…”
他举起被铐住的双手，模仿着挥锤的动作，缓慢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仪式感：
“砰！砰！砰！…声音很闷，对吧？像砸开一个熟透了的西瓜。那感觉…真不错。骨头碎裂的声音，脑浆迸溅的触感…”他闭上眼睛，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近乎陶醉的、回味无穷的表情！
林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和恐惧让他浑身冰冷，几乎要呕吐出来！
唐明也是脸色铁青，强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拳头在桌下攥得死紧！
王强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林凡惨白的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扭曲的癫狂和无法抑制的兴奋：“然后！然后我就看到了你！七楼阳台！像只受惊的小老鼠！关灯？哈哈哈！关灯有用吗？我数得很清楚！一层！两层！…七层！701！就是你！”
他身体前倾，手铐链条哗啦作响，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扭曲，双眼死死瞪着林凡，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你看到了！你看到了最精彩的部分！你是我的观众！唯一的观众！这感觉…太棒了！比杀了那个女人还要棒！你知道吗？那种被注视的感觉…那种分享秘密的…”
癫狂的话语戛然而止！
王强脸上的扭曲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惊愕！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巴张得巨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
嗡——！
一股极其刺眼、极其妖异的血红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如同爆炸般从他身体内部猛烈迸发出来！
那红光炽烈无比，瞬间吞噬了审讯室内惨白的灯光，将整个空间染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血色地狱！
墙壁、桌子、唐明和林凡惊愕的脸…一切都笼罩在这妖异、不祥的红光之中！
“呃…啊…！”王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怪响，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破壳而出！
林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刺目的红光让他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他闭眼的瞬间！
一个清晰的、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方形面板，如同烙印般，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前”——不是视网膜上，而是直接投射在他的意识深处！
面板的样式极其简洁，甚至有些简陋，如同最原始的游戏UI：
【姓名：林凡】
【？？（鬼…）：】
“鬼”字只显示了一半，另外一半被一片不断扭曲、闪烁的血红色所覆盖，仿佛信号极不稳定的老旧屏幕，充满了诡异和未知！
林凡的意识瞬间被这超出理解范畴的景象攫住！
前一秒还沉浸在目睹王强癫狂和红光的巨大恐惧中，下一秒，这凭空出现的面板带来的却是无法言喻的、颠覆认知的狂喜！
金手指？系统？穿越者的福利？！
难道这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立足的依仗？！
然而，狂喜仅仅维持了不到半秒。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残缺的、被红光乱码缠绕的半个“鬼”字上时，一股比之前目睹凶案、被凶手盯上时更加深邃、更加原始、更加无法理解的寒意，席卷了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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