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城的晨雾还未散尽，一道金色流光已刺破云层。
瑶池圣地的通告玉简裹着圣力，“砰”地砸在林家传讯堂的青铜鼎上。
鼎身震颤，铜铃串发出清响，正在擦拭茶盏的杂役手一抖，茶盏“当啷”落地——那玉简便悬在碎瓷上方，浮着一行鎏金小字：“三日后玄灵城天命遴选，所有疑似天命之子需到场受测，违者视为亵渎圣意。”
演武台后的竹影里，白葵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刚收到的第二道灵讯还在识海震荡：“若林浪非真命，即刻斩断因果，勿要再添妄念。”风掀起她的衣摆，袖中那片桃花瓣突然发烫——那是昨日演武台上，被林浪吸灵时的灵气卷落的，此刻正贴着她的肌肤，像颗跳动的小太阳。
“白姐姐！”
清甜的呼唤惊碎了她的思绪。
苏九蹦跳着从桃林里钻出来，发间的狐毛挂着晨露，手里举着半块桂花糕：“浪哥哥说你肯定在这儿，让我给你送点心！他呀，又赖在软榻上不肯起来了，说躺平比修炼舒服一百倍呢！”
白葵望着苏九手里的桂花糕，喉间突然发紧。
她接过糕点，指尖触到苏九毛茸茸的耳朵，到底没忍住问：“他……今日可曾修炼？”
“修炼？”苏九歪头，尾巴在身后晃成小毛球，“浪哥哥说主动吸纳灵气是傻子才干的事，他呀，往软榻上一躺，灵气自己就往他身体里钻！昨天还说系统又给了本什么《混沌呼吸法》，现在呼吸都带仙气儿啦！”
白葵的脚步顿在林浪的院门前。
竹篱笆上攀着野蔷薇，晨露顺着花瓣滴在青石板上，倒映出她微乱的眉峰。
门内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动，是苏九的尾巴扫翻了茶几，林浪的笑声混着韩乔的无奈：“阿浪！你又把我的记录册当枕头？那上面记着你吸灵时的灵力波动数据！”
“韩姑娘，数据能有软榻舒服么？”林浪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懒意，“再说了，你记那么多，不就是想证明我躺着也比他们修炼得快？”
白葵推门而入时，正撞见林浪四仰八叉地瘫在竹榻上，苏九蜷在他肚子上啃蜜饯，韩乔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纸页，发簪歪在耳后，活像只炸毛的雀儿。
林浪抬眼看见她，眼睛亮了亮：“白姑娘来啦？正好，苏九非说我今天躺不够八小时，系统不给奖励——”
“林浪。”白葵打断他，将瑶池的通告玉简拍在石桌上。
玉简便开始流转金光，“三日后玄灵城，天命遴选。你必须去。”
林浪的笑容僵在脸上：“啥是天命之子？能不能不去？我这软榻刚晒过太阳，暖融融的……”
“不能。”白葵的声音冷得像冰锥，“这是圣地旨意。”她望着林浪懵懵的模样，终究还是补了一句，“测试内容包括灵根、气运、灵气亲和力，若你真是……”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圣地会给你最好的资源。”
韩乔“啪”地合上捡了一半的记录册，指节泛白：“阿浪，你吸灵时灵气是主动涌入的，测试时若被要求展示灵力……”她没说下去，但林浪看见她眼底的担忧——若是他体内的灵力运转方式被看出端倪，系统的秘密怕是藏不住了。
林浪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把苏九捞进怀里当靠垫：“藏不住就藏不住呗，难不成他们还能抢了我的软榻？大不了……”他勾了勾嘴角，“继续躺平。”
苏九立刻竖起耳朵，尾巴啪地拍在石桌上：“浪哥哥说得对！要是那些老古董敢刁难你，小九就用狐火烤了他们的圣坛！对了，我昨天在厨房偷了半坛桃花酿，到时候咱们边喝边躺——”
“苏九！”韩乔扶额，“那是家主用来招待贵宾的！”
白葵望着这闹作一团的三人，袖中玉镯突然发烫。
那是圣地的警示，提醒她莫要逾矩。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林浪懒洋洋的声音：“白姑娘，你要是担心我，就陪我躺会儿呗？我这软榻宽得很。”
她脚步一顿，耳尖泛起薄红。
回头时正撞进林浪似笑非笑的眼睛，像掉进了一汪温泉里。
她别过脸去，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会在测试时护着你。”
林府最西头的暗室里，三长老林震将碎玉碾成齑粉。
那是他安插在演武台的暗卫传来的最后消息：“林浪吸灵之法诡异，似与天地同频。”他望着案头摆着的魔门传讯符，指尖划过符上的血纹，突然低笑出声：“天命之子？我倒要看看，这小崽子能不能活着从玄灵城回来。”
他捏碎传讯符，黑雾中浮现出半张青面獠牙的脸。
林震将林家秘库的地图拍在桌上：“林浪若通过遴选……”他的瞳孔缩成针尖，“我要他永远留在玄灵城。”
黑雾中的身影发出刺耳的尖笑，转眼间消散无形。
林震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玄色衣袍下的手缓缓攥紧——这一次，他绝不让那个废物坏了他的计划。
而此时的林浪正翘着二郎腿，看苏九和韩乔为了半块桂花糕争得面红耳赤。
他摸出系统刚奖励的《混沌呼吸法》，翻了两页便丢在一边。
反正三日后的事，躺到跟前再说呗。
晚风掀起竹帘，送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腥气。
林浪皱了皱眉，又舒服地瘫回软榻。
管他什么天命遴选，能躺着解决的事，何必站起来呢？
林府最西头的暗室里，烛火在青铜灯树间摇晃，将三长老林震的脸割成明暗两半。
他捏着最后半块传讯符的手青筋暴起——方才魔门使者的尖笑还在耳中回响：“林浪若成圣地座上宾，林家秘库的《九幽冥火诀》，可就轮不到三长老您了。”
“啪！”林震将符纸拍在檀木案上，指节重重叩着案角的林家秘库图。
暗卫昨日回报的消息像根刺扎在他心口：林浪吸灵时灵气自动汇聚，连白葵那化神境的神女都对他另眼相看。
若让这废物通过遴选，圣地的资源、家主的位置……统统要离他而去！
“大人。”阴影里走出个灰衣仆从，腰间挂着林家暗卫的青铜令牌，“魔门使者已到城外破庙，说要您亲自谈条件。”
林震扯了扯玄色大氅，袖中寒铁匕首硌得手腕生疼：“带他进来。”话音未落，暗室地砖突然裂开道缝隙，黑雾如活物般钻进来，凝结成个裹着黑袍的身影。
他半边脸覆着青面鬼纹，另半张却白得渗人，嘴角咧到耳根：“三长老急着见我？”
“林浪若通过遴选，必成圣地重点培养对象。”林震直入主题，“我要他消失在去玄灵城的路上。”
黑袍人指尖划过案上的秘库图，鬼纹下的眼睛泛起红光：“截杀化神境的白葵？你当我魔门是傻子？”
“白葵的注意力全在林浪身上。”林震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倒出颗血色丹药，“这是林家秘炼的‘迷魂散’，能让筑基以下修士昏迷三日。你只需在林浪的茶水里下三分……”他顿了顿，“剩下的，我让暗卫引开白葵半柱香。”
黑袍人捏起丹药凑到鼻端，突然笑出声：“好手段。事成之后，秘库的《九幽冥火诀》我要前三页。”
“成交。”林震的指腹碾过秘库图的“藏功阁”标记，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漫出来，“三日后卯时三刻，他们会经过青竹峡。”
同一时刻，林浪的小院里飘着甜丝丝的枣花香气。
他四仰八叉瘫在软榻上，苏九正往他嘴里塞蜜饯，韩乔举着测灵盘在他周身晃：“阿浪，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就不担心路上有危险？”
“危险？”林浪含着蜜饯含糊道，“有白姑娘在，化神境的大能呢。再说了——”他突然坐直，掌心浮出个青铜小铃，“系统今天奖励的幻音铃，说是能扰乱神识。”
苏九立刻扑过来扒拉小铃：“让小九试试！”她指尖刚碰到铃身，铃中便荡出一圈淡金色涟漪，直往她识海钻。
苏九猛地甩头，狐耳乱颤：“晕乎乎的，像喝了十坛桃花酿！”
“这铃好。”林浪把铃铛塞进枕头底下，“今晚睡觉压着，保准做个好梦。”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眯成缝，“韩姑娘，你测完没？我要躺满八小时，系统说今天奖励翻倍呢。”
韩乔望着他塌上歪七扭八的记录册，气笑了：“你倒会挑时候！明日要走八十里山路，你现在睡这么香，明天马车颠醒了可别喊疼。”
“颠醒了再睡呗。”林浪翻了个身，把苏九的尾巴拽过来当枕头，“躺平的精髓就是——在哪儿都能躺。”
月上柳梢头时，白葵抱着个锦盒站在院外。
她望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盒上的云纹——那是圣地新赐的“护心镜”，能挡金丹境以下的偷袭。
“白姐姐来啦！”苏九掀开门帘，头发上沾着枣花，“浪哥哥已经睡了，要我叫醒他么？”
“不用。”白葵把锦盒塞进苏九手里，“明日启程时给他。”她望着屋内软榻上蜷成一团的身影，喉间突然发紧。
林浪的呼吸声轻得像羽毛，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韵律，仿佛与天地同频。
“他到底是谁？”白葵望着窗外的月亮，轻声呢喃。
夜风掀起她的衣摆，袖中那片桃花瓣又开始发烫，烫得她心口发慌——那是林浪吸灵时，被灵气卷落的花瓣，此刻竟比她的本命灵玉还温暖。
次日卯时，林家车队准时出了府门。
林浪裹着狐裘缩在马车里，苏九趴在车窗上啃糖葫芦，韩乔攥着药囊坐他对面：“阿浪，把护心镜戴上！”
“戴着不舒服。”林浪把镜子推回去，“有幻音铃呢。”他打了个哈欠，靠在软枕上又要睡，“白姑娘，马车能不能走慢点？我昨晚没睡够。”
白葵骑马走在车旁，晨光里她的白衣泛着淡金，像浸在蜜里。
她低头看了眼林浪，见他眼尾还沾着睡意，突然想起昨夜花瓣的温度。
“再睡会儿。”她放轻声音，“到青竹峡前叫你。”
车队转过街角时，林震站在城墙垛口，望着那抹白影逐渐变小。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哨子，轻轻吹了声——暗卫早已在青竹峡布下天罗地网。
“林浪，这一去……”他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个冰冷的笑，“你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此时的林浪正蜷在马车里，幻音铃在枕头下微微发烫。
他迷迷糊糊听见苏九喊“到青竹峡啦”，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而远处的玄灵城上空，一道金色流光正破云而来，尾焰在天际划出个亮斑——那是瑶池圣地的传讯仙使，专为迎接白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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