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无比清楚,自家厨房飘出的那股浓郁肉香,在这个连窝窝头都算精粮的匮乏年代,究竟意味着什么。
它是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炸弹。
更是一个专门为院里那只最贪婪的飞蛾,点亮的致命陷阱。
那只飞蛾,就是贾家的棒梗。
江帆的记忆里,这个半大孩子偷遍了整个四合院,小到一根葱,大到许大茂家过年才舍得吃的鸡。
甚至,连他亲爹牺牲战友用命换来的抚恤金,他都敢生出觊觎之心,那颗心早已被贪婪喂养成了一头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对于这样的人,江帆心中生不出半分怜悯。
既然你本性难移,主动撞到我的枪口上来,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也别怪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足以铭记终生的“厚礼”。
第二天下午,江帆特意去了趟鸽子市。
他没有买寻常的猪肉,而是用几张工业券,换回来一只异常肥硕的野兔。
回到家,他寻了个再平常不过的借口,支开了正在哄孩子的林婉秋。
“婉秋,你带孩子去院里转转,厨房油烟大,别熏着孩子。”
林婉秋不疑有他,抱着孩子温顺地答应了。
厨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那道门栓落下时发出的轻响,隔绝了门里门外的两个世界。
门外是家长里短的平淡生活。
门内,则开启了一场江帆的独家烹饪。
他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滚水褪毛,开膛破肚,冰冷的井水将兔子冲洗得干干净净。
锋利的菜刀落在乌黑的砧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笃笃”声。
那声音不大,却在狭小的厨房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冷酷的韵律。
肥美的兔肉在他的刀下,很快被分解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的肉丁。
做完这一切,江帆心念微动。
他的意识沉入一片虚无的空间,那里存放着他最大的秘密。
他从中取出了两样东西,两样这个时代绝不可能存在的“秘密武器”。
一小撮色泽深红的辣椒。
还有一包用油纸包裹,成分不明的特制香料。
那辣椒,是系统空间里经过极限催熟的顶级朝天椒,通体赤红,红得发黑,表面泛着一层危险的油光。它的辣度,是市面上能见到的普通干辣椒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那香料,更是霸道无比,是系统出品的独家配方,能将任何食材最深层次的香味激发到极致,让其香味的穿透力与侵略性提升数个档次。
他今天要做一道菜。
一道香气能勾魂夺魄,但辣度也同样能摧毁心神的麻辣兔丁。
灶膛里的火焰舔舐着锅底,火光熊熊燃烧。
清亮的豆油入锅,温度升高,发出“滋啦”的爆响。
兔丁下锅,沿着锅边迅速滑入滚油之中。
肉块接触热油的瞬间,表面立刻收缩,肉色由粉转白,再由白变得焦黄。
紧接着,江帆的眼神一凝。
他将那一小撮顶级朝天椒与那包特制香料,尽数倒入锅中。
轰!
一股比昨天那碗阳春面浓烈霸道十倍的麻辣鲜香,猛地从铁锅中炸裂开来。
那股香气,浓稠得近乎实质,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气味,而是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猛兽,从厨房的门缝、窗隙中疯狂咆哮而出,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蛮横地席卷了整个四合院的中院。
江帆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他将炒好的兔丁盛放在一个雪白的大海碗里。
红亮滚烫的油汁,紧紧包裹着每一块金黄酥脆的兔丁,青色的花椒与赤红的辣椒段点缀其间,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贲张到了极点。
他双手端着碗,一步步走到厨房的方桌前,将碗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桌子最中央的位置。
然后,他特意走到窗边,伸出手指,将那扇本已关好的木窗,轻轻推开了一指宽的缝隙。
那道缝隙,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一个孩子把手或者工具伸进来。
一切准备就绪。
江帆走出厨房,脸上的冰冷早已褪去,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
“婉秋,孩子睡醒了,我们带他去中院晒晒太阳,消消食。”
“好。”
林婉秋正抱着孩子在屋里哼着童谣,听到丈夫的话,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那深藏的算计,温柔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江帆一家三口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通往前院的月亮门后。
隔壁。
贾家的房门就“吱呀”一声,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
棒梗那个瘦小的身影,从门缝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左右张望,一双遗传自贾张氏的三角眼滴溜溜地转动,仔细确认院子里没人留意自己这边。
他立刻弓下身子,手脚并用,像一只训练有素的野猫,悄无声息地蹿到了江帆家的厨房窗外。
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肉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鼻子与喉咙,让他口中的唾液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
他踮起脚尖,双手扒在满是灰尘的窗沿上,透过江帆特意留下的那道缝隙,努力向里望去。
只一眼。
他便看到了。
桌子正中央,那碗红彤彤、油汪汪、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麻辣兔丁。
“咕咚。”
棒梗狠狠地咽下一大口唾沫,喉结因为这个动作,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到了极致。
他内心中那头名为贪婪的野兽,也在这一刻,彻底冲破了理智的牢笼。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贾张氏就躲在自家屋里的门后,透过门缝,冷冷地注视着孙子的一举一动。
她非但没有出声阻止,嘴角反而咧开一丝阴冷的、充满了默许的笑容。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的宝贝孙子,去邻居家“拿”点吃的,那不是偷,那是看得起他们江家。
那是给他们脸。
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棒梗从墙角的砖缝里,摸出了一根早就藏好的小木棍。
他熟练地将细长的木棍从窗户缝隙里伸了进去,凭借着多次实践的经验,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门栓的位置。
他手腕轻轻一动,用木棍的前端,对着门栓轻轻一拨。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门栓应声而落。
棒梗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收回木棍,矮着身子闪进厨房,整个过程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碗香气扑鼻的兔丁,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伸出那双黑乎乎、指甲缝里满是泥垢的小手,闪电般地探入碗中,狠狠地抓起一大把兔丁,甚至都来不及细看,就一股脑地尽数塞进了自己大张的嘴里。
入口的瞬间。
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极致酥脆与醇香。
肉块外层焦香,内里却鲜嫩多汁,浓郁霸道的香料味道瞬间在他的味蕾上彻底炸开。
“好吃!”
棒梗的眼睛猛地瞪圆,整个人被这极致的美味冲击得头皮发麻,身体都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正准备伸手再去抓第二把。
可就在这零点一秒之后。
一股恐怖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辣意,毫无征兆地、猛烈地在他整个口腔里轰然引爆。
“哈……喝……”
棒梗的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正常的肤色飞快涨成了猪肝的颜色。
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起,扭曲着,跳动着。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眼球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那不是普通的辣。
那是一种带着剧烈灼烧感的、毁灭性的、要将他整个灵魂都焚烧殆尽的剧痛。
“啊——!!”
一声凄厉到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棒梗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那声音尖利无比,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划破了整个四合院午后的宁静。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直挺挺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
他开始疯狂地扑腾、翻滚。
他的双手胡乱地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和脸颊,尖利的指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狂飙而出,混合着他嘴角溢出的红油,糊了满脸,样子凄惨到了极点。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立刻惊动了正在院里晒太阳、聊闲天的街坊四邻。
所有人,都循声望向了中院江帆家的方向。
不远处。
江帆抱着孩子,和林婉秋并肩站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若是有人凑近了看,便会发现,他的嘴角,正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至极的笑意。
好戏,正式开场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