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江帆将一双儿女哄睡着。
卧室内,昏黄的油灯在桌上跳动,光影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油味,混合着林婉秋身上浆洗衣物的皂角清香。
她坐在床沿,借着微弱的光,一针一线地缝补着孩子磨破了的旧衣服。
针尖穿过粗布的“咝咝”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可她的心,却远不如手上的动作来得平稳。
那袋凭空出现的白面,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口,让她一整个晚上都坐立不安。
她时不时抬起眼,偷偷地看一眼坐在桌边的丈夫。
他变了。
真的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
此刻的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沉稳与锋利。
那是一种让她感到心安,却又隐隐有些畏惧的气质。
终于,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那根细长的针,在她有些颤抖的指尖上,折射出一点冰冷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帆哥,你……你跟我说实话。”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面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总觉得你这次醒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江帆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合上书页发出的轻响,像是一个信号。
摊牌的时刻,到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床边,拉过妻子冰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传递过来的温度,让林婉秋慌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
“婉秋。”
江帆凝视着她的眼睛,神情严肃到让她有些窒息。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我在胡言乱语,甚至会以为我高烧烧坏了脑子。”
“但我希望你,无论听到什么,都能相信我。”
看着丈夫前所未有地郑重,林婉秋的心脏又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她只能紧张地、机械地点了点头。
“我这次高烧,其实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江帆的第一句话,就如同一道惊雷,在林婉-秋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继续说道。
“在前世,我生活在几十年后,一个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富足时代。”
“而这次高烧,我不但想起了前世的一切,还得到了一个神奇的东西,我叫它‘系统’。今天那袋白面,就是系统给我的。”
“前世……系统?”
林婉秋喃喃自语,这两个词汇对她来说,就像天方夜谭,陌生,荒诞,并且充满了冲击力。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江帆深吸一口气,看着妻子已经煞白的脸,投下了一枚更重磅的炸弹。
“最关键的是,我从前世的记忆里得知,我们所在的世界,很可能……是一部叫《情满四合院》的电视剧。”
“电视剧?”
这两个字,彻底击垮了林婉秋的神经。
“对。”
江帆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这昏暗的房间。
“而这部剧的主角,就是我的好师父,院里的大好人,何雨柱,傻柱!”
“什么?”
林婉秋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从床边弹了起来。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迷茫。
“帆哥,你……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这怎么可能……”
她无法接受。
她怎么可能接受!
自己活生生的人生,自己深爱的丈夫和孩子,竟然只是一部戏?一个任人观赏的故事?
江帆知道她的反应在情理之中,此刻任何苍白的解释都毫无用处。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轻轻揽入怀中。
“婉秋,你先别激动,你冷静下来,听我分析。”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一头沉睡的雄狮,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安抚着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他让妻子重新坐下,开始从她最熟悉的现实入手。
“你想想,我这次食物中毒,差点就没命了。何雨柱,他是我师父,是不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我病得人事不省的那三天,他来看过一眼吗?送来一碗粥,哪怕是一碗米汤了吗?”
林婉秋沉默了。
这是事实,是她亲身经历的、冷冰冰的事实。
“再想想这个院子里的其他人。”
江帆的声音冷了下去。
“三大爷阎埠贵,一辈子都在算计,连儿子盘子里的一块肉都想算计走。”
“二大爷刘海中,官迷心窍,做梦都想当官管着所有人。”
“还有贾家那个棒梗,从小偷鸡摸狗,院里谁家没被他顺过东西?”
“婉秋,你告诉我,这样一个地方,真的像它名字那样‘情满’吗?”
江帆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解剖刀,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四合院那层温情脉脉的虚伪外皮,将里面藏污纳垢的真相血淋淋地展现在她面前。
林婉秋的脸色越来越白,这些事她以前不是没感觉到,只是不敢深思,也不愿去深思。
“可……可这也不能证明我们活在电视剧里啊……”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今天的白面呢?”
江帆反问道,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
“它总不会真的是老天爷可怜我们,从天上赏下来的吧?”
这个问题,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林婉-秋所有的心理防线。
是啊。
那袋白面,要如何解释?
看到妻子眼中的光彩彻底涣散,防线已然崩溃,江帆知道火候到了。
他再次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坚实的肩膀上,用尽了此生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婉秋,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记住,不管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不管别人是主角还是配角。”
“你,月月,辰辰,你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是我江帆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家人。”
“从今往后,我们不理会什么狗屁剧情,不理会什么主角光环,我们只为自己活,为我们这个小家活。”
“我会用我的能力,用我的记忆,用这个系统,保护你们,让你们过上这个时代里,最好最好的生活。”
“你,愿意相信我吗?”
丈夫坚实有力的臂膀,沉稳有力的心跳,和那充满真情的承诺,像一道温暖的洪流,终于驱散了林婉秋心中所有的恐惧、荒诞与迷茫。
她靠在江帆的怀里,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化下来,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
最终,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迎着丈夫的目光,用微不可闻但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嗯了一声。
这一刻,夫妻二人,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达成了最牢不可破的同盟。
他们将共同面对这个世界的荒诞,共同对抗那早已写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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