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谋春朝 > 第十三章:上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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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满当当的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口。

府内外一片安静,根本不符合陶娇娘逢外出便大张旗鼓的性子。

春晓跳下马车询问,没说两句便气鼓鼓地跑了回来,“娘子,仆从说二房三房今日一大早便走了,说是都去了一个时辰了,也不知走的什么路,咱们还能不能追上。”

苏靥看了眼天色,“还早,不着急,去郡公府。”

郡公府门口聚了不少的人,郡公和夫人满脸笑意地朝着对面马车点头,今日宜出行,也是裴二郎要回长安的日子。

自从裴家的马车出了坊门,后面便紧紧跟着一辆小马车,直到出了庐陵县,后面的马车忽然疾奔至前方,横拦住了去路。

谢从大喊:“来者何人,此乃裴郡公马车,速速退让!”

苏靥站在步梯上,掀开遮着面容的帷帽白纱,眉眼含笑,灼灼其华,双眸微微泛红,多了几分悲悯之感。

她走到裴家马车一侧,弯着手指在车厢扣了两声,“刚好顺路,不知裴二郎可否捎我一程?”

裴樾冷漠拒绝:“不可。”

“可以呀?多谢。”

苏靥像是没听清似的,手掌轻轻一撑便跃上马车,掀开帘幕钻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谢从指了指里面,“她……”

谢照:“别多嘴。”

春晓从自家马车里搬来了一个木盒子,放到谢从手边,“这是我家娘子喜欢吃的和习惯用的,劳烦送进去。”

说完,又跑回去驭马让开了路。

谢从想打开查看是否有危险之物,可那木盒虽看着不大,却非轻易可以拿起的,不禁感叹:“现在连一个婢子力气都这么大吗?”

谢照:“别多嘴。”

说完将木盒推了进去。

苏靥又坐在了那小凳上,这次上面绑了个垫子,坐起来舒服多了。

裴樾今日着一袭月白色蜀锦绣祥云纹圆领长衫,正靠在榻上小憩,听见掀帘的动静后睁开眸子,冷眼看她,“苏六娘子倒是不见外。”

她笑回:“裴二郎不见外就好。”

裴樾提醒:“男女授受不亲。”

苏靥整理着裙摆,抬眸认真看他,“裴二郎夜半寻我私会时,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噗!”

马车外,谢从刚喝的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夜半私会?这么刺激的吗?

谢照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马车内,二人明显也听到了动静。

裴樾慵懒地闭上眸子,淡淡道:“那便祝苏六娘子能在长安多活几日,与我有再私会之时。”

“有裴二郎这么个好盟友,我哪里舍得死?只望裴二郎信守诺言,替我守好四方堂。”

回答她的是极浅的鼻息。

但是她知道,裴樾听见了。

马车里未设炭盆,没一会儿苏靥便冷得有些发抖,她看着榻上那个未有人用的手炉,试探道:“你冷吗?”

裴樾没说话,也不知是不是真睡着了。

少年郎睡着时眉眼舒展,不似睁着凤眸那般凌厉,明明是副含笑面,却似深渊俯视一般,笑意不达眼底。

和她记忆里的,性子虽有些不像,但长相却是没什么特别的变化,若说有,便是更加俊朗了。

她摸了摸颈上的水晶链,踮着脚尖去拿榻上的手炉,在碰到手炉时,一把将其抱在怀里又快速坐回原位。

手炉外套了一层皮毛,捧起来手感极好,掌心传来的暖意让她浑身都舒服了许多。

应是新加的炭。

马车行驶平稳,苏靥将斗篷的帽子戴上,手炉塞进怀里,整个人靠在隐囊上,多日劳心,没一会儿便昏睡过去。

裴樾霎时睁开了眸子。

他看着苏靥的睡颜,莫名有些劫后余生的心安,薄唇不自主勾起抹弧度。

待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动时,整个身躯顿时僵住了。

他和这小女郎不过只见了三面,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

裴樾眼神越发冷厉,这小女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定是为了攀附他,寻师婆给他下了蛊虫,故而能这般牵动他的心绪。

对,定是如此。

日落西山。

谢从问:“少主君,前方有间邸舍,要不要在此处歇下,明日再上路。”

裴樾靠在榻上,定定盯着苏靥的睡颜,眸中渐渐染了血丝,脑海中一片混沌,他妄想抽丝剥茧却发现到最后每个猜测都是剪不断理还乱,向来稳重如山的他,少有地生出些烦躁来。

他吩咐:“连夜赶路。”

谢照:“是。”

到了晚上,苏靥才迷迷糊糊醒来。

马车停在了一处小溪旁。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炉,没想到竟还是温暖如初,不禁感叹这长安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她跳下马车,看见春晓正在给马儿喂草,走了过去。

春晓拍了拍手里的草屑,“娘子,你今日怎睡得这般沉,我去叫你都没醒。”

苏靥坐在火堆旁,懒懒打了个哈欠,“这几日有些累,对了,让你打探的事情可有着落?”

“都打听好了。”

春晓像倒豆子一样将打探出来的消息尽数告诉苏靥。

苏靥裹紧斗篷,看向了不远处的火堆。

谢从也正在禀报:“不出少主君所料,那春晓婢子果然来探我们兄弟俩着。”

裴樾垂着丹凤眸,骨节修长的指间盘玩着一串和田玉错金龙佩,火光之下,面色越发晦暗,全无待人时的温良恭俭。

只冷吐出一个字,“说。”

谢照道:“那婢子只问了些少主君日常的吃穿用度习惯,平日里有何喜好。”

裴樾挑眉,“没了?”

谢从抢答:“她还问了属下,为何少主君和嗣子夫人看起来不像普通姐弟那般关系好。”

裴樾的手指摩挲着玉佩错金处,“你是如何说的。”

谢从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属下说少主君六年前受伤发热,烧坏了脑子失忆了,那时大娘子恰在同郡公嗣子议亲,无暇顾及重建亲情,接着便嫁人了,多年不见,看起来关系不好也正常。”

裴樾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倒是实诚。”

谢从抓了抓头,“不是少主君说如实相告吗?”

谢照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少主君让你说,但也没让你什么都说。”

谢从还是没听明白,想了许久忽然恍然大悟,震惊道:“苏六娘子这样关心少主君的私事,不会是看上少主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