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深渊之上,空气如铁水浇铸,灼热的气流卷着硫磺味翻腾而起。林云的手指悬停在青鸾心口三寸,指尖凝聚的吞噬之力微微震颤,却未落下。他没有选择吞噬,也没有收回力量,而是将掌心那滴滚烫的精血缓缓推出,悬浮于两人之间。
三滴精血在空中形成等边三角,法则漩涡彼此牵引,发出低沉的嗡鸣。青鸾的羽翼剧烈起伏,体内暴动的两滴精血与凤凰真火交织成乱流,几乎要撕裂它的经脉。它喉咙深处滚出一声嘶哑的低鸣,像是在抗拒命运,又像是在祈求终结。
林云闭眼,神识沉入丹田黑洞,同时催动残卷。
刹那间,那卷陈旧的兽皮无风自动,自他怀中腾空而起,边缘裂开细密金纹,仿佛被某种更高意志唤醒。它在空中展开,符文重组,化作一道透明光幕,将三滴精血尽数笼罩。紧接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古语自残卷深处响起,如同远古神祇的呢喃——“吞天归一”。
空间骤然塌陷。
一道无形的引力自残卷中心爆发,将青鸾腹中两滴精血硬生生抽出,连同圣兽遗骸胸腔内最后一丝本源,尽数吸入光幕之中。骸骨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整具骨架寸寸崩解,化作黑色尘埃沉入岩浆。而那三滴精血在光幕中融合,凝成一颗浑圆如珠的赤金色光核,缓缓落入林云眉心。
他仰头,身体猛然绷紧。
经脉如遭雷击,一股前所未有的法则之力自识海倾泻而下,贯穿四肢百骸。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透明符文,如同琉璃镌刻的经络,在血肉之下游走。每一道符文亮起,骨骼便发出碎裂般的轻响,随即又被新生的力量重塑。他的右臂血纹不再狂躁,反而与这些符文交缠融合,化作一道贯穿肩胛的时空脉络。
左眼空间之眸剧烈震颤,视野中浮现出重叠的时空幻象——同一片冰原,同一具残骸,却在不同的时间线上反复生灭。他看见自己跪地、站起、跃下深渊、又回到原点……无数个“林云”在不同时空中交错,仿佛命运正在被重新编织。
他咬牙,单膝跪地,残剑插入脚下岩层,借剑脊金纹稳住神识。吞噬之力不再外放,而是向内收敛,引导那些暴走的符文填补血纹的缺口。随着最后一道符文归位,他猛地抬头,左眼瞳孔深处,一枚微小的时空漩涡缓缓旋转,银芒一闪而逝。
心念一动。
百里之外,一座孤耸的冰峰之上,积雪微动。
林云的身影凭空出现,立于峰顶,衣袍未扬,脚下雪面完好如初,仿佛他本就站在那里。空间折叠,瞬移完成。
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右手。掌心纹路已被透明符文覆盖,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周围空间微微涟漪。他抬起左眼,望向远方天际——就在瞬移的刹那,他感知到一股极其隐晦的波动,与血纹最初觉醒时的气息如出一辙,仿佛来自时间长河的另一端。
那不是巧合。
他正欲深探,忽觉眉心一凉。
风未动,雪未扬,但空气却泛起一圈涟漪,如同水面被无形之手拨动。下一瞬,一道粉红色的雾气自冰峰背风处弥漫而出,无声无息地笼罩四周。雾中浮现出一道修长身影,身披淡紫长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指尖轻点虚空,低笑响起:“小友,你体内这股力量……可是献给上使的最好祭品。”
合欢宗长老,现身。
他双指一勾,雾气骤然凝实,化作层层叠叠的情欲幻阵。阵中光影流转,苏若璃的身影浮现,白衣如雪,眉目清冷,却轻启朱唇:“你终究会吞噬一切,包括我。”
林云瞳孔微缩,但左眼银芒一闪,幻象瞬间瓦解。
“若璃不会说这种话。”他低声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消失在原地。
空间折叠,再现时已至长老身后。右手五指成爪,指尖撕裂空气,留下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痕。他没有迟疑,一爪抓下,直接将对方右臂连同手腕上的储物戒尽数扯断。吞噬之力爆发,黑洞自掌心张开,元婴尚未逃出,便被吸入其中,瞬间碾碎。
长老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身体如枯叶般瘫软倒地,再无生机。
林云低头,看着手中染血的储物戒。戒指材质古朴,表面刻有细密符文,隐隐与玄天宗某些禁地的纹路相似。他以神识探入,内部空荡,唯有一张泛黄图纸静静悬浮。
他将其取出,摊开。
图纸上绘着一座庞大阵法,结构繁复,中央为吞噬漩涡,四周环绕七十二道灵脉节点,赫然是吞灵阵的全貌。而在阵图右下角,一行小字清晰可见——“献于上使”,其下,一枚玄天宗长老独有的隐纹烙印,正泛着暗红色的光。
他盯着那枚印记,眼神渐冷。
风从冰峰之巅掠过,吹动图纸一角,露出背面半行残字:“……时引动,血祭万灵,通界之门启。”
林云缓缓收起图纸,指尖在戒面划过,抹去最后一丝血迹。
远处,一道极细的空间裂痕悄然浮现,如同被人用刀尖在虚空中划开一道口子。裂痕深处,一抹暗金色的符文一闪而过,与他左眼中的时空漩涡,产生了刹那的共鸣。
他的左眼微微一缩。
那符文,竟与残卷边缘浮现的星图铭文,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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