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中，死寂得可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硫磺混合着焦臭的怪异味道。
地面上那些被腐蚀出的坑洞，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
如同大地无法愈合的狰狞伤口。
断崖之上，赵峰、王浩、陈飞三人，如同三具被抽掉了灵魂的空壳，瘫软在地。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的却是溺水般的剧痛。
他们终于可以动了。
也终于可以，完整地感受到那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无尽的恐惧。
李牧没有动。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片死亡之地的中央，仰头看着他们。
看着这三个不久前还高高在上，想置他于死地的，所谓的天之骄子。
许久。
他开口了。
那句话很轻。
却像九幽之下吹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赵峰三人刚刚恢复的一丝血色。
“表演，结束了。”
李牧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弧度。
“现在。”
“该为你们的门票，付账了。”
付账？
付什么账？
赵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逃。
立刻，马上！
被极致求生欲压榨出的神力，终于在他体内重新开始流转。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副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天之骄子的风采。
“魔鬼……你是魔鬼！”
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转身就想朝着断崖的另一侧跑去。
那里是森林，是生路！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
一道平静得不带丝毫波澜的话语，从下方幽幽传来。
“我让你走了吗？”
这句话，仿佛带着言出法随的魔力。
赵峰刚刚抬起的腿，瞬间僵在了半空中。
下一刻。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凭空出现，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呃……”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了脖子，双脚无力地离开了地面。
整个人，被硬生生从断崖的边缘，拖拽了出去。
失重感传来。
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看到了下方那片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地面，看到了那个正仰头看着他的，平静的身影。
也看到了王浩与陈飞那两张因为极致惊骇而彻底扭曲的脸。
他们甚至不敢上前一步。
他们只是瘫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主心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拖向地狱。
远处的密林中。
刘玥蜷缩的身体，在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那身被冷汗浸透的昂贵丝绸连衣裙，冰冷地贴着她滚烫的肌肤，带来一种极致矛盾的刺激感。
她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却依旧在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看着赵峰像一只破麻袋一样被拖拽而下。
她看着那个站在屠场中央，主宰一切的男人。
恐惧？
不。
那已经不是恐惧能够形容的情绪了。
那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本能的战栗。
是蝼蚁仰望神明时，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与臣服。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赵峰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李牧面前的地面上。
坚硬的岩石地面，让他全身的骨头都仿佛错了位。
剧痛传来。
但身体的痛苦，远不及精神上的屈辱与崩溃。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硫磺味的空气。
“咳……咳咳……”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李牧那双平静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瞳孔。
“为……为什么……”
赵峰的声音沙哑而破碎。
“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强的力量……你不是‘微光’吗……”
“微光？”
李牧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一个有趣的笑话。
他缓缓蹲下身，与趴在地上的赵峰平视。
这个动作，没有丝毫的压迫感。
却让赵峰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钉在实验台上的虫子，等待着解剖。
“你觉得，力量分高低贵贱吗？”李牧问道。
赵峰愣住了。
“当然分！”他几乎是本能地吼道，“圣光至高无上！我觉醒的‘辉耀’神火，就是比你这种垃圾‘微光’要高贵！”
这是他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刻在骨子里的真理。
“是吗？”
李牧的回应，依旧平静。
他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上，先是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芒，正是赵峰口中那“垃圾”的微光。
紧接着。
幽绿色的邪能火焰，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绕而上，将那点微光彻底吞噬、浸染。
一团混乱、暴虐、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邪能烈焰，在他的指尖静静燃烧。
“现在呢？”
李牧将那团火焰，缓缓推到赵峰的面前。
“你觉得，是你的‘辉耀’高贵，还是我的‘微光’，更有力量？”
炙热的温度，烤得赵峰的脸颊阵阵刺痛。
那股纯粹的毁灭气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他想起了刚才那十几头暗影猎犬被瞬间抹杀的场景。
他引以为傲的“辉耀”神火，在这种力量面前，就像是摇曳的烛火，面对着焚尽八荒的业火。
可笑。
又可悲。
“不……这不可能……”
赵峰的精神，在现实与认知的剧烈冲突中，濒临崩溃。
“这是邪恶的力量！你是异端！神域议会不会放过你的！”
他搬出了最后的，也是他认为最强大的靠山。
“神域议会？”
李牧笑了。
他收回手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赵峰。
“赵峰，你设下陷阱，想看我被魔兽撕碎。”
“这是你们世界的法则，对吗？强者狩猎弱者，理所当然。”
赵峰的呼吸一滞。
“现在，我比你强。”
李牧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
“我狩猎你，也完全符合这个法则。”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不甘心？”
一句话。
赵峰所有的逻辑，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信仰，被彻底击碎。
是啊。
为什么？
因为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他才是强者，李牧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踩死的弱者。
可现在，强弱异位。
他成了那个，即将被踩死的虫子。
他接受不了。
“我……我爸是赵天龙！是半神强者！”
赵峰发出了最后的哀嚎，声音里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恐慌。
“你敢动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半神？”
李牧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赵峰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希望。
他怕了！
他果然还是怕了！
半神强者的威名，就是一张绝对的护身符！
然而。
李牧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坠入了更深的绝望。
只见李牧抬起手腕，在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光幕上，随意地操作了几下。
【直播间公告：现在开启限时打赏活动。】
【目标：神火学院天才学员，赵峰。】
【竞猜内容：他的命，值多少震撼值？】
【打赏最高者，将获得决定其一项‘惩罚’的权利。】
李牧做完这一切，才重新看向赵峰，脸上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
“你觉得，你的命，在诸天万界的观众眼里，值多少钱？”
“或者说，值几个震撼值？”
赵峰，彻底懵了。
直播间？
震撼值？
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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