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股足以让神明都为之颤栗的绝对掌控感，蔓延至诸天万界的每一个角落时。
那片由亿万金色眼睛组成的、不可名状的虚无光海，开始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褪去了颜色。
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微不足道的巡视。
仿佛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脚下的尘埃。
光芒正在消失。
出现一行行更加诡异、更加不祥的文字，如同用最浓稠的鲜血，一笔一划地，重新书写出来！
那不是普通的文字。
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某种扭曲的、疯狂的、足以污染理智的无上力量！
仅仅是看到这些文字的轮廓，就让无数生灵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刺痛与眩晕！
【高居于现实与幻想世界的交接线——无上虚皇天的神！】
轰！！！
新的描述，如同一柄沾染着疯狂的重锤，再次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现实与幻想世界的……交接线？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现实？
什么又叫幻想？
……
一人世界，哪都通快递公司总部。
“现实……和幻想？”
张楚岚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这玩意儿的说法，怎么越来越玄乎了？”
“什么叫交接线？”
“意思是，祂既不完全在现实里，也不完全在幻想里？”
“像是一种……薛定谔的神？”
“存在于‘是’与‘不是’的叠加态？”
“宝儿姐，你听懂了吗？”
冯宝宝歪着头，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秀发，眼神依旧清澈，却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懂。”
“但是……”
“感觉有点熟悉。”
“啥？熟悉？”
张楚岚愣住了。
“这你都觉得熟悉？！”
冯宝宝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
“嗯。”
“就像我晓得我是我，但他们都说我不晓得我是哪个一样。”
“我也在……‘晓得’和‘不晓得’的中间？”
张楚岚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的脑子快不够用了。
……
斗罗世界，神界委员会。
“现实？幻想？”
唐三看着那行血字，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屑。
“又在玩弄这些凡人才会感兴趣的，虚无缥缈的词汇！”
“神，就是绝对的现实！”
“我所站立的地方，就是宇宙的中心，就是唯一的真实！”
“至于幻想？”
“那是弱者的哀嚎，是蝼蚁的梦呓！”
“将现实与幻想混为一谈，简直是最低劣的骗术！”
“这种东西，也配称为‘神’？！”
……
狐妖小红娘世界，涂山。
“现实和幻想的交接线……”
涂山容容睁开了她那标志性的眯眯眼，睿智的绿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个说法，真是有趣。”
“我们所处的世界，对于某些存在而言，是‘现实’。”
“但对于另一些存在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场‘幻想’？”
“这位虚皇幻道君，难道是游走于不同‘故事’之间的存在吗？”
涂山雅雅在一旁不耐烦地捏着拳头。
“容容！别说这些听不懂的了！”
“你就告诉我，这家伙到底有多强！”
“比姐姐我还强吗？！”
涂山容容闻言，苦笑了一下，重新闭上了眼睛。
“雅雅姐，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因为我们和他，甚至可能……不在同一个‘强’的定义里。”
……
不等诸天万界消化完这句颠覆认知的话语。
光幕之上，第二行血色文字，带着一股更加深沉的、仿佛能颠倒黑白的诡异气息，缓缓浮现。
【其上为真，其实下妄！】
……
狐妖小红娘世界，某处深山。
“其上为真……其下为妄……”
王权富贵喃喃地念着这八个字，握着王权剑的手，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父亲临死前的话语。
浮现出了那恐怖的，无法理解的，来自“圈外”的生物！
“圈里……圈外……”
他的声音在颤抖，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
“我们所知的世界，是‘圈里’。”
“我们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实。”
“可圈外……还有更加广阔、更加恐怖、也更加……‘真实’的世界！”
“我们……难道我们一直都生活在一个……虚假的‘妄’境之中吗？！”
“父亲……您当年所看到的，所对抗的……”
“就是这个‘其上为真，其下为妄’的……残酷真相吗？！”
……
斗罗世界，神界委员会。
“一派胡言！！！”
唐三的怒火，在看到这八个字后，彻底被点燃了！
“虚妄？！”
“竟敢说我神界是虚妄？！”
“竟敢说本神王的存在是虚妄？！”
他手中的海神三叉戟，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神王的威压让整座神殿都在哀鸣！
“狂妄！无知！可笑！”
“这是对神明最恶毒的亵渎！”
“本神王定要将你揪出来，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才是唯一的真实！”
“然后，将你和你背后的一切，彻底打入虚无，永世不得超生！”
他身旁的毁灭之神，也同样面色阴沉。
“唐三，这家伙的言论，已经动摇了神界存在的根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
“这是一种……对我们所有神祇的‘概念’层面的攻击！”
“必须……将其抹除！”
然而。
光幕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愤怒。
第三行血淋淋的文字，带着一种嘲弄般的语气，继续显现。
【某个东西是万物的源杜，能解释一切】
万物的源头？
能解释一切？
……
一人世界。
哪都通快递公司总部。
“哦豁？万物的源头？”
张楚岚的眼睛亮了起来，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听起来，不就跟甲申之乱的真相，跟无根生想要探寻的‘术之尽头’，是一个意思吗？”
“找到那个最开始的‘一’，就能明白所有的‘二’和‘三’？”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家伙……难道知道些什么？”
“如果能从他这儿套出点关于‘炁体源流’的秘密……”
他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但下一秒，光幕上的最后一行字，就将他所有的幻想，无情地击碎。
【但实际上这种想法就像青蛙以为井口就是天空的全部，真正的真实比所有这些定义都更复杂，】
这句话，没有之前那些话语的诡异与疯狂。
它只是在平淡地，冷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让所有自以为是的强者，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疼的事实。
你们以为你们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你们以为你们触及了万物的源头？
不。
你们只是一群，坐井观天的青蛙而已。
……
狐妖小红娘世界。
“噗——”
白月初刚塞进嘴里的一根糖葫芦，直接喷了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天空中的光幕。
“啥玩意儿？！”
“青蛙？井口？”
“这家伙……这家伙是在骂人吗？！”
他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等一下……让我捋一捋……”
“它的意思是说，我们追求的什么真相，什么源头，其实都是错的？”
“因为我们本身就在一口‘井’里，我们看到的天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天空？”
白月初的表情，从茫然，逐渐变得古怪，最后变成了一丝丝的惊悚。
“这么说……”
“难道……我们全都是井底之蛙？”
他旁边的王权富贵，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浑身剧震！
脸上的痛苦之色，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井底之蛙……”
“是了……是了！”
“我明白了……”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惨笑一声。
“圈里……就是‘井’！”
“圈外……才是真正的‘天’！”
“我的父亲……他不是失败了，他只是……只是想跳出这口井去看一看！”
“而那些圈外的生物，就是来自‘天’上的存在！”
“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的道盟，我们的人与妖的纷争，我们引以为傲的法宝与道术……”
“在真正的‘天’看来……”
“不过是……井底之蛙的……一场闹剧吗？”
这一刻，他坚守了半生的信念，轰然崩塌！
……
斗罗世界，神界委员会。
“放肆！！！”
唐三的咆哮，几乎要掀翻整个神殿！
“你说谁是青蛙？！”
“你说谁是井底之蛙？！”
他双目赤红，神王的尊严，在这一刻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本神王执掌神界，俯瞰亿万星辰，洞悉时空法则！”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就是天！”
“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整个宇宙的全部！”
“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用这种拙劣的比喻来羞辱本神王？！”
他高举海神三叉戟，戟尖直指苍穹之上的血色光幕，神力疯狂涌动！
“简直是找死！”
站在他身后的邪眸白虎戴沐白，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满脸谄媚地恭维道。
“三哥，息怒！息怒啊！”
“跟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犯不着生这么大气！”
“什么虚皇幻道君，什么井底之蛙，全都是胡说八道！”
戴沐白一脸傲然地挺起胸膛，声音传遍了整个神殿。
“三哥，您可是继承了海神与修罗神双神位的存在！”
“是古往今来，神界最强的神王！”
“区区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虚皇’，算个什么东西？”
“他再厉害，难道还能比双神位的您更厉害吗？”
“他说的那些话，什么现实幻想，什么真假虚妄，乱七八糟的，谁听得懂啊！”
“我看，他就是因为实力不如您，所以才故意编造这些玄乎的东西来吓唬人！”
“您压根就不用理他！”
“他就是一只在我们这片天空下，叫得比较大声的……蛤蟆罢了！”
……
一人世界，哪都通快递公司总部。
“井底之蛙……”
张楚岚摸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与狂热。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不摇碧莲”的伪装，在这一刻似乎都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
“存在于真与假之间！”
“定义何为‘真实’，何为‘虚妄’！”
“然后又告诉我们，我们对‘真实’的定义，本身就是一种局限！”
“这家伙……祂不是在装神弄鬼！”
“祂是在……阐述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世界观’！”
“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异人’，我们的‘炁’，可能都只是这口‘井’里的东西！”
“那井外面……到底是什么？！”
张楚岚感觉自己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无数的念头在碰撞，激发出绚烂的火花。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思维风暴中时，一个清冷平淡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
“张楚岚。”
是冯宝宝。
“啊？宝儿姐，咋了？”
张楚岚回过神来。
只见冯宝宝依旧歪着头，撩了撩自己的秀发，那双清澈如孩童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中的血色光幕。
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非常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今晚。”
“就给他埋喽。”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