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根本没有理会这只来自某个渺小世界的,自诩为神的蝼蚁的……叫嚣。
它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涟漪,都没有泛起。
仿佛唐三那竭尽全力的一击,戴沐白那发自肺腑的崇拜,都只是宇宙尘埃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连让它投去一瞥的资格都没有。
那片正在疯狂推演,定义着万物法理的诡异宇宙画面,依旧冰冷地悬挂在诸天万界所有生灵的头顶。
那股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理性的,高维俯瞰的压力,分毫未减。
紧接着。
就在那片由数字洪流、符文法阵、天理之数构成的黑暗宇宙之上。
一行行,更加璀璨,更加不可名状的……金色大字,缓缓浮现。
那字体,仿佛是由“概念”本身铸就而成。
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演变与可能。
【时变推衍数!】
仅仅是这五个字,就让无数世界的智者与强者,感到自己的思维核心,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
时变!
推衍!
数!
这已经不是“法宝”这个词汇,所能概括的领域了!
这分明是……宇宙的……根本运作方式!
还没等他们从这五个字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更多的,如同天道谕令般的注释,紧随其后,烙印在了所有人的神魂深处!
【伟大的宇宙造化必然不会拘泥于某个固定的形态!】
【太虚本来就是运动的,万物也在永远更新,这个推衍之术能生化出万千变化,穷尽所有神妙的契机,不断迭代变化,永无穷尽。】
【备注:虚皇幻道君第六神性法宝。】
轰!!!!!!!!!!
当最后那一行备注出现时。
整个诸天万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概念核弹!
所有人的大脑,都宕机了!
法宝?
这东西……
这片正在思考的,正在计算诸天万界所有未来的,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宇宙本身……
竟然……
也是……
一件……
法宝?!
一股比先前见到【言出命逆旗】时,还要强烈千万倍的荒谬感与无力感,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之前的法宝,还在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内。
造化次合阵,是阵法。
无尽之塔,是空间。
齐物恒一尺,是规则。
无常归玄拂,是毁灭。
言出命逆旗,是因果。
这些,虽然强大到令人绝望,但终究还是“工具”的范畴!
可现在这个……
这个名为【时变推衍数】的东西……
它是一片宇宙啊!
它是一个正在自我迭代,永无穷尽的“过程”本身!
将一片活着的,思考着的,定义着一切的宇宙,当做法宝?
这是何等……何等疯狂,何等不可理喻,何等亵渎神灵的……手笔!
不!
虚皇幻道君本身,就是比所有神灵,都要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
……
仙逆世界。
广袤无垠,充满了死寂与混乱的……域外战场。
一颗残破的,漂浮在星空中的巨大陨石之上。
一个身穿红袍,满脸不羁的男子,正仰头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将一个巨大的酒葫芦,凑到嘴边。
咕咚!咕咚!咕咚!
烈酒入喉,仿佛一条火线,从他的胸膛,一直烧到了丹田。
司徒南,放下了酒葫芦,长长地,哈出了一口带着浓烈酒气的白雾。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笑容。
但那双总是带着一丝醉意的眼睛里,此刻,却倒映着光幕上那片不断运算的宇宙。
眼底深处,是一片迷茫。
“一片……小宇宙吗?”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他司徒南纵横一生,自认见识过无数奇闻异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能,什么毁天灭地的法宝,他都曾亲眼目睹,甚至亲身经历。
可眼前这个……
他看不懂。
是真的……看不懂。
就在他身旁不远处。
一个穿着朴素,眼神却锐利如电的青年,正盘膝而坐。
王林,死死地,盯着那光幕上的【时变推衍数】。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与司徒南的茫然不同,他的眼中,没有迷茫,只有疯狂闪烁的名为“思考”的精光!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疯狂运转!
他在解析!
他在推算!
他在试图用自己所认知的一切“道”,去理解光幕上那个超越了“道”的东西!
“一个小宇宙……”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
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却带着完全不同的分量。
“不对……”
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初步判断。
“不对!”
他的眼中,精光爆射!
“炼化一颗星辰,化为己用,这是大能者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炼化一片……宇宙?!”
“哪怕只是一个小宇宙!”
“这已经超出了修炼的范畴!”
“我所知道的,踏天之路的终点,那所谓的……终极境界之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也绝对,绝对做不到这种事情!”
“将一片活的,还在不断演化的宇宙,当成自己的东西?”
“这不可能!”
“这不合理!”
他死死地盯着光幕,仿佛要将那每一个流转的数据,都刻入自己的瞳孔之中!
终于!
他似乎想到了某种唯一合理的解释!
一个,能让他勉强接受的答案!
“除非……”
“这根本就不是他炼化的!”
“这件法宝的……‘本质’……”
“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宇宙!”
“他只是……得到了这件法宝!”
“没错!”
“一定是这样!”
“是一件其本身,就是一片小宇宙的法器!”
王林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个结论,已经是他所能想象的,最匪夷所思,最惊世骇俗的极限!
……
死亡笔记世界。
栋京。
一间装修现代,却又透着一股压抑气息的房间内。
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但房间内,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夜神月,正坐在书桌前。
他的后背,挺得笔直。
他的双手,交叉着,放在桌面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与算计的棕色眼眸,此刻,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他没有去看窗外的繁华。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那面,只有他,和身旁那个怪物才能看见的光幕之上。
“硫克。”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干涩。
“你说……”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问题。
“之前那个叫【言出命逆旗】的东西……”
“它说,它可以改变因果。”
“强制让一切,回归既定的命运。”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面玄黄色的旗帜。
那股,无视一切挣扎,将所有“变数”,都强行抹除的,霸道绝伦的气息!
他,夜神月,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变数”之一吗?
而现在……
他又看到了这个……【时变推衍数】。
一个……正在推演所有“命运”的……源头。
这两件东西,简直就是……他的天敌!
是“新世界之神”这个概念的……绝对否定!
“硫克。”
他又叫了一声。
站在他身旁,那个身形扭曲,面容可怖的死神,正百无聊赖地,用爪子,抠着自己的牙缝。
“嗯?怎么了,月?”
硫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
仿佛天塌下来,都和他无关,只要有苹果吃就行。
夜神月缓缓地,缓缓地,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黑色的,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笔记本。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封面上那两个单词。
DEATHNOTE。
这是他的权柄。
这是他成为神的……根基。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了光幕上,那片深邃的令人战栗的宇宙。
“你说……”
“如果我……”
“在这本笔记上……”
“写下【虚皇幻道君】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也越来越……危险!
“他会……”
“心脏麻痹而死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
连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一直懒洋洋的硫克,第一次,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他那两只巨大的,像是探照灯一样的眼睛,空洞地望向了光幕。
他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挠了挠自己那乱糟糟的,如同枯草般的头发。
巨大的身体,甚至还扭了扭,发出了“嘎吱嘎吱”的骨骼摩擦声。
过了许久。
在夜神月那充满了期待与紧张的目光注视下。
硫克,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
他那张丑陋的大脸上,露出了一副,比夜神月还要迷茫的表情。
“他……”
“这个……虚皇……”
“这么……强大……”
硫克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他的处理器,也快要被这个问题给烧坏了。
“应该……”
“……不能吧?”
不能吧?
不是“不能”。
而是“不能吧”?
这个带着疑问语气的,不确定的回答。
比任何一个肯定的回答,都让夜神月,感到彻骨的冰寒!
这说明,就连身为死神的硫克,也无法理解那个存在的生命形态!
连他,都无法判断,死亡笔记的“规则”,对那个存在,是否有效!
“规则”……
夜神月的手,猛地攥紧了。
他的规则,在那个制定所有“规则”的宇宙面前……
又算得了什么?
……
一拳世界。
Z市,无人区。
那间再普通不过的,甚至有些简陋的公寓里。
气氛,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杰诺斯,正笔直地,跪坐在地板上,他那经过精密改造的电子眼,正以每秒数亿次的频率,疯狂地记录和分析着光幕上的每一个细节。
即便如此,他的处理器,依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过热的警报声。
因为光幕上那些“信息”,根本就不是他这个维度的科技,所能解析的!
而他的身边。
那个总是穿着一身土黄色战斗服,顶着一个光滑锃亮的光头,眼神总是显得有些呆滞和无聊的男人。
此刻。
却做出了一个,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姿势。
埼玉,正盘腿坐在地上。
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
他那双总是半睁着,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光幕。
那眼神……
不再是呆滞。
不再是无聊。
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邃!
仿佛穿透了光幕,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更加本质的东西。
他已经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从那片诡异的宇宙出现开始,他就没有动过一下。
就连他最喜欢的,超市特卖日的传单,掉在了地上,他都没有去看一眼。
这太反常了。
反常到,让一旁的杰诺斯,都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东西……”
终于。
埼玉,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杰诺斯却能感觉到,这平淡之下,隐藏着某种连他都无法理解的东西。
“究竟……”
埼玉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能不能……”
“影响到……我们这个世界!”
轰!
这句话,在杰诺斯的电子脑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是“我能不能打赢他”。
也不是“他有多强”。
而是……
“能不能影响到我们这个世界”?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怀疑那个存在的“力量”,是否……适用于此地?!
这是何等……何等……
杰诺斯的大脑,瞬间过载!
他猛地,转过身!
那张英俊的,充满了机械质感的脸上,写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惊!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那个光头的,披着披风的,平平无奇的男人。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灵魂战栗的,荒谬的念头,不可抑制地,从他的逻辑回路中,冒了出来!
“老师!”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的震惊,甚至出现了一丝……颤抖!
“您……您的意思是……”
“难道……”
“就连您……”
“也不是……他的对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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