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最后一声压抑至极的惨叫被黏土彻底封存，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是高浓度能量释放后留下的淡淡焦糊，混合着无机质黏土的冰冷气息。
孟婕，或者说黏土娃娃Dopant，正安静地站在她“作品”的中央。
她的脚下，洁白而光滑的地面倒映着她纤细的身影，也倒映着那十几座姿态各异的人形“雕塑”。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高层与同事，此刻都以一种扭曲又充满惊悚艺术感的姿态，被彻底包裹在黏土之中。
他们的生命形态，被永远定格在了恐惧与绝望抵达顶点的瞬间。
孟婕的目光落在正前方那座最“雄伟”的作品上。
那是她的顶头上司，王总。
他被塑造成一个跪地抬头，双手向上徒劳伸展的姿态，面部的黏土被刻意塑造得极为传神，每一寸肌肉的抽搐，眼球的凸出，都完美复刻了他生命终结前的表情。
她甚至能回忆起，就在几分钟前，她是如何透过薄薄的黏土层，感受到他心脏最后那几下无力的、绝望的搏动。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沉醉的权力感，如同最甘美的毒药，瞬间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这就是主宰。
这就是将他人的命运彻底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她为此着迷。
而在办公室另一侧，巨大的落地窗前，林渊与魏斌的交谈，并未被这场单方面的残酷审判所打断。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车流如织，浑然不知这栋大楼的核心，刚刚上演了一场神魔般的狩猎。
“根据天盾局内部公开的《灾害紧急应对条例》，对于发生在A级企业内部，且未造成大规模社会恐慌的超自然事件，他们的标准反应时间是十五分钟。”
魏斌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室内冰冷的灯光，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非人的冷静。
他平静地分析着，仿佛身后那些栩栩如生的人体雕塑，真的只是无生命的装饰品。
“他们的反应流程非常刻板。”
“首先，距离最近的支部会派遣一支两人侦查小队，确认现场的能量等级与威胁性质。这个过程，耗时不会超过五分钟。”
“如果评估结果超过B级，信息将立刻上传至总部指挥中心，精英骑士小队才会在十分钟内出动。”
魏斌的声音清晰而平稳，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精确。
“从孟婕小姐的能量彻底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大概十八分钟的‘清场’时间。”
林渊的目光从窗外的夜景收回，落在这个迅速进入“幕僚”角色的年轻人身上。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许。
魏斌不仅没有被眼前这超现实的血腥景象吓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立刻就结合自己所知的规则，为自己提供了最精准、最关键的情报。
这种素质，在普通人中，万里无一。
“他们的信息来源渠道？”
林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压迫力。
“仅仅是城市网格化的能量波动监测？”
“大部分是。”
魏斌坦然回应，语气中透着绝对的自信。
“但一些与天盾局有深度合作的大型企业，比如我们脚下的这家科创精密仪器公司，内部都安装有隐秘的‘天眼’系统。”
“那是一条加密的直连线路，可以将实时画面与数据直接传输回天盾局总部，绕过常规网络。”
林渊的眉毛微微一挑，这是他感兴趣的细节。
“不过请您放心。”
魏斌微微躬身，指向角落里一堆被暴力破坏的金属残骸。
“这家公司的监控主机，连同‘天眼’系统的物理连接端口，早在五分钟前，就已经被我彻底切断了。”
那堆稀烂的服务器残骸上，还闪烁着几点垂死的电火花。
这份不留后患的果决，与滴水不漏的狠辣，让林渊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很好。”
林渊终于转过身，不再看窗外的凡人世界。
他的目光直视着孟婕。
“你的审判，该结束了。”
“在那些所谓的‘英雄’到来之前，把你的艺术品处理干净。”
黏土娃娃Dopant纯白色的头颅微微低下，向她的创造者与主人，致以最谦卑的敬意。
她遵从命令。
她轻轻地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那声音清脆，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
“咔……咔嚓……”
诡异的碎裂声响起。
那些包裹着人体的黏土雕塑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迅速扩大，蔓延。
它们没有轰然倒塌，而是开始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从固态迅速分解、液化。
洁白的黏土变成了粘稠的白色液体，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主动地、悄无声息地汇聚成一股股溪流，精准地流入了办公室内的各个下水道入口。
整个过程，没有留下一丝血迹，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人类的生物痕迹。
地面上，只剩下那十几具衣衫不整，昏死过去的身躯。
他们还在呼吸，心脏还在跳动，但眼神空洞，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毫无反应。
“他们不会死。”
孟婕的声音变得冰冷而优雅，带着一种病态的艺术鉴赏感。
“但他们的大脑皮层，已经被高压黏土彻底破坏，变成了真正的‘植物人’，将在医院的病床上，毫无知觉地度过余生。”
“这也是我为他们精心挑选的，另一种‘艺术’。”
“一种永恒的，沉寂的，需要被照料的艺术。”
就在这时，魏斌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极轻微的震动。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闪过的加密信息，随即立刻汇报道。
“先生，天盾局的‘幽灵’无人侦察机已经出现在公司上空，正在进行热源扫描。”
“他们的精英小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林渊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带着几分残忍的笑容。
“来得正好。”
“我也想看看，我亲手雕琢的第一位干部，成色究竟如何。”
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那不是对下属的期待，而是对一件即将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完美作品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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