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部内，死寂蔓延。
空气凝固，连窗外吹拂树叶的沙沙声都仿佛被这片沉重的静默吞噬。
雪之下雪乃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那份她维持了十七年的基石，那个名为“骄傲”的东西，被眼前这个男人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一字一句，彻底击碎。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可以反驳的音节。
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命中了事实。
最终，这位从未在任何领域真正输过的冰雪女王，第一次，缓缓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
视线落在了自己一尘不染的裙摆上，那上面似乎也沾染了失败的灰尘。
“……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穿透寂静，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你的‘理念’，我无法反驳。”
“我……接受你的邀请。”
这句话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
“明智的选择。”
林启微笑着，这个结果似乎从未脱离过他的预料。
他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快感中，而是极其自然地拉过一张空着的椅子。
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轻微却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先前的凝滞。
他在雪乃的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置于桌上，目光平静审视着她。
他开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上司”口吻，与她交谈。
“那么，雪之下部长。”
他刻意加重了“部长”这个词的读音，仿佛在提醒她过去身份的终结与新身份的开始。
“作为你即将加入我们【拂晓】的第一步，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最近的工作内容。”
雪之下雪乃的内心充满了不甘，屈辱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
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侍奉部最近收到的唯一一个委托，用最简练的语言向林启进行汇报。
这是她作为部长的职责，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维持体面的稻草。
“委托人是同班同学三浦优美子。”
“她的一个朋友，近期似乎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希望我们能帮忙调查清楚。”
“哦？”
林启的眉毛微微一挑。
这个展开，与他脑海中模拟器的某个支线剧情，分毫不差地对上了。
模拟器的预警功能，早已将这次委托背后的真相，清晰地投影在他的意识深处。
这起所谓的“灵异事件”，其真正的源头，是千叶市新近出现的一个异常。
一个以“玩偶”为媒介，正在悄然扩散的“都市传说”类异常。
林启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位少女。
她接受了邀请，但那双清冷的眼眸深处，依旧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充满了警惕。
一个略带恶趣味的想法，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他决定要亲自打磨这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他故意换上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房间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听上去很有趣。不过，雪之下同学，虽然你的理论知识堪称完美，教科书一般的优秀。”
“但是根据我的资料显示，你在应对‘异常’这方面的实战经验，得分好像……是零吧？”
“你……！”
雪之下雪乃的银牙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这句话不是疑问。
是陈述。
是精准戳在她最脆弱痛处上的一根毒刺。
“所以，”
林启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似于恶魔的微笑，他享受着猎物被激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为了让你能尽快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拂晓】成员，我决定——”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让紧张的空气再度绷紧。
“将这次的委托，作为你加入组织的，第一次‘入职考核’。”
“从现在起，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处理。”
“而我，不会提供任何直接的帮助。”
他的视线掠过旁边安静得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加藤惠，然后补充道。
“我和惠，只会在暗中观察，评估你的全部表现。”
“顺便一提，这次考核的评分，将会直接影响到你未来在组织内部的初始评级，还有对应的资源权限哦。”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雪乃那副混杂着愤怒、屈辱、惊愕的复杂表情。
他悠闲地端起了桌上那杯红茶。
由比滨结衣刚刚泡好，现在早已凉透了。
他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一如他此刻的行事风格。
他就是要用这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去逼迫这位一向习惯于用理论和逻辑解决所有问题的“完美少女”。
他要让她去亲身体会。
去亲眼见证。
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的不讲道理。
有多么的……恐怖。
只有在最深的绝望中，才能绽放出最璀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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