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胆小的女主播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了压抑的干呕声，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远离了船舷。
钱南征的胃里也在翻江倒海。他见过死人，还不止一个，但眼前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和心理冲击，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这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杀戮。
“清道夫……”
钱南征已经擦测到了。
只有那个疯子组织，才会用如此极端、如此仪式化的手法来处决他们眼中的“罪人”。
“雷队……这……这……”
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察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手在发抖，手电的光柱在水面上剧烈地晃动着。
雷刚的脸色铁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水下的尸体。
他猛地转过头，眼神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了钱南征的身上。
“把他……看住了。”
立刻，两名身材高大的警察不动声色地一左一右，站到了钱南征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姿态。
他们虽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动作，但那紧绷的肌肉和警惕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钱南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从第一次的碎尸案，到第二次的无头尸，再到这一次的十字架处刑。
每一次，“清道夫”犯案，他钱南征都在现场。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倒霉，三次……在警察眼里，这他妈就是同谋！
尤其是这一次，尸体凭空消失，又以这种方式出现。
而他，钱南征，全程参与了搜索，甚至可以说是他“引导”着众人发现了这具尸体。
在雷刚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场自导自演，一场凶手在欣赏完自己的“杰作”后，故意向警方炫耀的恶劣戏码。
钱南征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能说什么？说自己是无辜的？说自己只是个倒霉的外卖员？
“雷队，那具尸体怎么办？要……要捞上来吗？”
一名下属小心翼翼地请示。
“捞！马上组织人手捞上来！”雷刚低吼道，“封锁现场！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在案子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许离开！给我一个个地审！尤其是他！”
雷刚的手指，最终还是毫不客气地指向了钱南征。
钱南征能感觉到身后两名警察的身体又向他靠近了一些，几乎贴在了他的背上。
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爆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他妈看到了什么？！十字架？！水下十字架？！这是什么邪教杀人吗？！】
【我吐了……真的吐了……太恶心了，太恐怖了！王总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凶手也太变态了吧！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等一下！你们没发现吗？警察好像把主播小哥给控制起来了！】
【！！！真的假的？卧槽！雷警官刚才指着主播小哥了！有两个警察把他夹住了！】
【为什么啊？主播小哥不是一直在帮忙吗？难道……他是凶手？！】
【细思极恐！每次出事的都是主播小哥的外卖单子，每次他都在现场！这次尸体也是他找到的！这巧合也太多了吧！】
【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一个外卖员，懂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心理素质还那么好，看到尸体都不带怕的！他肯定有问题！】
【黑粉滚粗！我们南征哥哥是无辜的！他是被冤枉的！】
【呵呵，脑残粉。等着看吧，警察的眼睛是雪亮的！】
直播间里，舆论瞬间反转。
刚才还在为主播小哥欢呼的观众，此刻大部分都倒向了怀疑和指责的一方。
人性中的慕强和猜疑，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钱南征已经没心思去看手机屏幕上的弹幕了。
他知道雷刚的性格。
这个男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会像疯狗一样咬住不放。
现在，自己就是雷刚眼里的那块肥肉。
只要一下船，等待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协助调查”，而是冰冷的手铐和不见天日的审讯室。
必须自救！
必须在下船之前，找到真正的凶手！
可是，凶手是谁？
张大刚已经被排除了。他只是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可怜虫，一个被真凶利用的棋子。
他有杀人的动机，却没有执行这种水下处刑的能力和心理素质。
那么，真凶是谁？
是那个给王总介绍嫩模，又在第一时间发现王总“马上风”的赵刚？
还是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看起来只是个普通钓鱼佬的陈海？
又或者是这船上其他某个隐藏得更深的人？
钱南征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船上每一个人的脸，每一句他说过的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脑海里反复过滤。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警察们已经开始行动。
一部分人穿上潜水装备，准备下水打捞尸体和那个恐怖的十字架。
另一部分人则将船上的所有乘员和船员都集中到了甲板的中央，开始进行一对一的盘问。
雷刚亲自坐镇，第一个审问的，就是赵刚。
“王总出事的时候，你就在房间里，对吗？”雷刚的眼神锐利如鹰。
赵刚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双腿都在打颤：“是……是的，雷警官。我……我就是看王总他……他好像不行了，我就赶紧出来叫人……”
“你给他吃了什么？”雷刚突然话锋一转。
赵刚浑身一抖，眼神瞬间慌乱起来：“没……没什么啊！就……就是喝了点酒……”
“喝酒？”雷刚冷笑一声，从物证袋里拿出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这是从你口袋里搜出来的。化验结果显示，这是一种烈性催情药的成分，足以让一个心脏不好的人当场猝死。你还想狡辩吗？”
赵刚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我错了！雷警官我错了！我就是想……想跟王总开个玩笑，给他助助兴……我真不知道这药劲儿这么大啊！我发誓我没想杀他！他死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