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第七响时,楚夜吐出了今日第三口血。
殷红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竟腐蚀出细小的孔洞。他佯装虚弱地擦拭嘴角,余光却扫向转角处——那个监视他的杂役弟子果然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楚师兄,这是今日的药。药堂弟子扔来黑瓷碗,汤药表面浮着诡异的绿沫,林师兄特意嘱咐,要看着您喝完。
楚夜颤抖着捧起碗,故意让手抖得厉害。药汁泼洒在衣襟上,立刻烧出几个破洞。监视者发出嗤笑,却没看见渗入布料的毒药正被青铜戒悄悄吸收。
蚀脉散加了三倍剂量。阙老在他脑海冷笑,看来你那好师兄很着急啊。
咽下最后一口药,楚夜突然剧烈咳嗽,整个人蜷缩着滚下台阶。后脑撞在石阶上的闷响让围观弟子都缩了缩脖子,却没人注意到他袖中滑出的锈剑正将毒药精华导入地下。
拖去柴房!药堂弟子厌恶地摆手,别脏了修炼场。
...
子时的月光像冰水灌进柴房。楚夜睁开眼,瞳孔中金芒一闪而逝。他缓缓展开手掌,掌心浮现出十二条交织的金线——这是暗脉成型的标志。
今日这出戏不错。阙老的声音带着赞许,不过你真要接那个任务?
楚夜从草席下抽出一张任务卷轴,借着月光展开:采五株腐骨草,奖励贡献点三百...这么丰厚的报酬,不接反而惹人怀疑。
他指尖抚过青铜戒上的云纹。自从七天前被林修白废掉明脉,这枚母亲遗物就成了他最大的秘密。戒中沉睡的器灵不仅传授他《九重天阙诀》,更助他开辟了截然不同的暗脉体系。
毒龙潭...楚夜突然捏碎任务卷轴,正好试试新练成的噬毒手。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楚夜立刻恢复萎靡状态,却在感知到那股清冽气息时微微放松——是柳轻霜。这个总在深夜给他送药的师妹,身上永远带着初雪般的冷香。
木窗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布袋精准地落在他枕边。楚夜等到脚步声远去才打开,里面是三颗青玉丹,丹纹形成完整的莲花状——这是只有宗主亲传弟子才能领取的顶级疗伤药。
有意思。他碾碎其中一颗,药粉在掌心形成奇特的纹路,丹里掺了追魂香,看来有人通过你在找我。
......
毒龙潭的雾气在黎明前最浓。楚夜站在潭边,腐骨草在风中摇曳,每片叶子都像伸出的白骨手掌。他刚采到第二株,水面突然炸开。
双头巨蟒的毒牙离他咽喉只有三寸时,楚夜做了一个让阙老都惊呼的动作——他主动将脖颈送入蛇口。
咔嚓!毒牙刺入皮肤的闷响令人牙酸。楚夜却露出微笑,暗脉中的金线顺着血管疯狂涌向伤口。巨蟒突然剧烈抽搐,它的毒腺正被反向抽取!
潭水翻涌间,楚夜看见自己倒影变成了双瞳——左眼漆黑如墨,右眼灿若金霞。这是天阙噬灵体大成的标志。
当巨蟒干瘪的尸体沉入潭底,楚夜右臂已完全被金纹覆盖。他忽然转身,将三滴毒血弹向雾中。惨叫声中,一个黑影踉跄现身——正是今早送药的弟子。
林修白没告诉你?楚夜掐着对方脖子提起,我十岁就能闻出追魂香的味道。
黑衣人突然狞笑:但你闻不出...爆血咒!
楚夜急退,爆炸的气浪还是将他掀飞。落地时他故意让右臂撞上尖石,骨裂声清晰可闻。透过血雾,他看到第三个监视者正疯狂捏碎传讯玉符。
很好。楚夜吐着血想,都以为我重伤垂死了。
黎明时分,他拖着残破身躯回到山门,左臂上五株腐骨草完好无损。交接弟子伸手要取时,他突然昏倒,袖中一缕黑气悄无声息钻入对方袖口。
子夜,通过黑气传来的画面让楚夜瞳孔骤缩——药堂地下祭坛上,林修白正将血灵石摆成与青铜戒完全相同的云纹图案。更可怕的是,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滴金色血液,那气息分明是...
天阙血脉?阙老声音发抖,除了你,这世上应该只有...
画面突然扭曲。林修白似有所觉地转头,嘴唇开合说了三个字。虽然没声音,但楚夜读懂了唇语:
楚惊鸿。
这是他父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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