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界,无数生灵,在这一刻,连呼吸都已忘记。
他们只是在等待。
等待那根纤细的,足以抹除一切意义的手指,会指向何方。
是仙舟“罗浮”那永恒巡航的璀璨?
还是雅利洛-VI那颗被冰雪覆盖的星球?
又或者……
是他们自己所在的世界?
绝望,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黑网,笼罩了每一个观测者的心。
就在这时。
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毫无征兆地,自那片光幕的宇宙中,弥漫开来。
那不是力量。
那不是能量。
那是一种“气息”。
如同在万古寒冬中,忽然出现的第一缕,春日的阳光。
温暖。
充满了最原始的,最纯粹的,“创生”的韵味。
一缕微光,在崩坏·星穹铁道宇宙的中心,悄然绽放。
不是刺眼的强光。
而是一种,柔和的,仿佛能孕育万物的,混沌的金色。
这金光,所过之处。
那些因为“毁灭”法则被抽离而产生的,狰狞的,深紫色的宇宙裂隙。
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不可思议的速度。
被抚平。
被修复。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用最温柔的针线,重新缝合这片,被撕裂的,名为“现实”的画布。
时空的扭曲,在被理顺。
逻辑的错乱,在被校正。
那濒临崩溃的宇宙根基,那被强行拆掉齿轮的精密仪器。
正在重新,稳固下来。
……
黑塔空间站。
主机房内。
黑塔,那双倒映着无数数据流的眼眸,猛地剧烈收缩。
“这……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有些尖利。
“警报……警报解除了?”
“模拟宇宙的底层数据……那些乱码……正在被一种我无法解析的逻辑,重新覆盖!”
“不!不是覆盖!”
“是‘修复’!”
阮梅,也猛地抬起了头。
她那双总是恬静淡然的眼睛里,此刻,同样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
“这种……万物复苏的,生命的气息……”
“和她……和那个紫色的女人……”
“是完全,截然相反的存在!”
光幕之上。
那片曾被纳努克占据的虚空。
那个因为“毁灭”被抹除,而留下的,绝对的“概念空白区”。
此刻。
那些曾属于纳努克的,已经化作无信息光屑,彻底消失的存在。
开始,重新凝聚。
一点。
又一点。
如同倒放的电影。
那些不具备任何意义的光屑,被赋予了“信息”。
那些信息,重新构筑成了“法则”。
那些法则,重新编织出了“概念”。
黑塔面前的数据光幕上。
那条已经彻底黯淡,从宇宙法则中被删除的,猩红色的“毁灭”星轨。
再一次。
毫无道理地。
亮了起来!
【SYSTEM_RECOVERY_IN_PROGRESS】
【REBUILDING_PATH:DESTRUCTION.DLL…】
【CONCEPTUAL_INTEGRITY_RESTORING…】
黑塔看着这一行行,自动浮现的,代表着“奇迹”的绿色代码。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毁灭……‘毁灭’这个概念……”
“正在被……重新‘创造’出来?”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被那个女人从根源上抹除的东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重新出现?!”
“这就好像……我彻底粉碎了一块硬盘,连带着里面的数据,连带着这块硬盘的‘设计图’都烧掉了!”
“结果现在!”
“它不但自己恢复了原状,连里面的数据,都一字不差地回来了?!”
“这违背了宇宙的一切定律!”
“这违背了‘逻辑’本身!”
她看到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
光幕中。
那个庞大到无法计量的,行走的天灾。
纳努克的身躯。
正在那片温暖的金光中,缓缓地,重新塑形。
那比黑洞更加深邃的黑暗,再一次,笼罩了那片星空。
他眼眸中,那足以让群星黯淡的“毁灭”光芒,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那道出现在他身躯中央的,“意义”的裂痕。
被那股创生的力量,彻底弥合。
他的意志。
那属于“毁灭”的意志,重新回到了他的躯体之中。
他那双茫然的眼眸,再一次,变得冰冷,死寂。
仿佛刚刚那场,足以颠覆整个宇宙认知的,“被删除”事件。
真的,只是一个从未发生过的,荒诞的梦。
“毁灭”……
又回来了。
光幕之上。
那个紫色的身影,纯狐。
她那一直缓缓流淌的目光,终于,停顿了下来。
她那张美的超越了语言形容范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波动”的东西。
她抬起了眼。
似乎在凝视着,某个,存在于更高维度,与她对等的“存在”。
然后。
一片,比虚无更加虚无,比混沌更加混沌的“未知”。
将她紫色的身躯,瞬间包裹。
那不是攻击。
那不是放逐。
那更像是一种……两种绝对对立的,无法共存的至高法则,在同一个点上交汇时,所产生的……“对冲”与“湮灭”。
紫色与金色。
“删除”与“创造”。
“终结”与“起始”。
两股力量,没有爆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能量。
它们只是,悄无声息地,将彼此,连带着纯狐本身,一起“归零”了。
那个紫色的身影。
那个仅仅是存在,就让诸天万界陷入终极恐惧的女人。
就这么。
消失了。
在她原本所处的位置,空无一物。
星海,依旧是那片星海。
纳努克,依旧是那个纳努克。
整个崩坏·星穹铁道宇宙,重新平息了下来。
仿佛。
纯狐,从来没有降临过这方世界一般。
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然后。
那面,映照出这一切的,悬浮于诸天万界之上的光幕。
也随之,缓缓地,暗淡了下去。
最终,归于了一片,彻底的平静。
……
EVA世界。
NERV本部,中央作战司令部。
巨大的主屏幕上,已经是一片漆黑。
但刚刚那颠覆认知的一幕幕,依旧烙印在每一个人的视网膜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碇真嗣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无法理解的迷茫。
“那个……那个紫色的神……”
“她……她把那个世界毁掉了……”
“然后……又把它……修好了?”
“最后就这么走了?”
明日香,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锁,脸上是她一贯的,用来掩饰内心不安的烦躁表情。
“哈?”
“搞什么啊!”
“那个女人,难道是个疯子吗?”
“兴致来了,就把别人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这种做法……这种做法比使徒还要莫名其妙啊!”
“简直……毫无逻辑!”
他们试图用自己能够理解的,有限的“人性”或者“目的性”,去解读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答案,只有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她。”
碇真嗣和明日香,猛地,看向了那个,穿着白色战斗服的,蓝色短发的少女。
绫波丽。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三无的表情。
但她那双,宛如红宝石般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的光芒。
“不是她自己离开的。”
绫波丽,一字一句地,说道。
“也不是她,修复了那个世界。”
碇真嗣愣住了。
“诶?那……那是谁?”
绫波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看到了某个,更高层次的真相。
“是另一股力量。”
“另一股……”
“与她对等。”
“与她截然相反的意志。”
“另一位至高神性。”
她缓缓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出手,干预了。”
碇真嗣与明日香,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
航海世界。
万里阳光号。
草帽海贼团的成员们,正围在那片,已经熄灭了的光幕前,面面相觑。
“喂!你们看到了吗?!”
路飞,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
“刚刚!就在那个紫色女人要继续搞破坏的时候!”
“突然‘Pika——’的一下!”
“然后‘Gyuun——’的一下!”
“那个被打坏的大家伙,就又变回来了!”
“然后那个紫色女人就不见了!”
“好厉害啊!”
“是另一个很强的家伙出现了吧?!”
“他是好人吗?!我想跟他开宴会啊!”
山治,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
烟雾,缭绕着他那张,无比凝重的脸。
“路飞……那不是‘打架’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股后来出现的气息……”
“很温暖……”
“温柔得,不像话……”
“就好像……就好像……传说中的AllBlue那样,充满了生命……”
“不……不对……”
山治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比那还要……更加的……”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索隆一直沉默着。
他的手始终紧紧地,握在“和道一文字”的刀柄上。
手心全是冷汗。
“那不是‘气息’。”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可怕。
“那是……‘规则’。”
“那个紫色的女人,她的规则是‘无’,是把一切都变成不存在。”
“后来出现的那个,他的规则是‘有’,是把不存在的东西,重新变回存在。”
索隆抬起头,眼神中是剑士面对绝对力量时,最本能的,战栗与敬畏。
“那两个人……”
“他们,根本就不是‘生物’。”
“他们是……‘世界’本身。”
“一个是‘终结’的世界。”
“一个是‘开始’的世界。”
“而我们……”
“只是被夹在他们中间,连海浪都算不上的一滴水。”
……
洪荒世界。
紫霄宫内。
鸿钧道祖座下,那两位早已身合天道,俯瞰众生的圣人,此刻正相对而坐。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元始天尊,那张亘古不变,威严无比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困惑的神情。
“师兄……”
他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是从大道的源头传来。
“刚刚,光幕之上的那一幕……”
“那个紫色的存在,其位格,其权能已然……已然超出了‘天道’的范畴。”
“她所行之事,非‘毁灭’,而是‘归无’。”
“是连‘道’,都可以一念抹去的无上伟力。”
“贫道,自问,穷尽所有推演,也无法理解,她究竟是何等存在。”
元始天尊的目光,望向了对面,那个看似平凡无奇,实则万法归宗的老者。
太上老君。
老君依旧是那副,无为而治,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只是轻轻地,拂了拂自己衣袖上,那不存在的灰尘。
“师弟。”
“你感受到了。”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
“是。”
“在那‘归无’之力,即将席卷整个界域之时。”
“另一股,截然相反的‘道韵’,出现了。”
“那不是鸿蒙紫气,不是开天功德,也不是任何一种,我等所熟知的,先天造化之力。”
“那是一种……”
“更加本源的,更加古老的……”
“‘存在’本身。”
老君,缓缓地,睁开了他那双,仿佛蕴含了宇宙生灭,万古轮回的眼眸。
“她是‘无’。”
“是大道走到尽头,一切归于寂灭的,终极的‘果’。”
“是‘无’中,再也无法生出‘有’的绝对的虚空。”
“而后来者……”
“是‘有’。”
“是混沌未开,阴阳未判之前,那最初的,唯一的‘因’。”
“是‘有’,可以化生万物的,原初的太一。”
元始天尊的瞳孔,骤然一缩。
“因果的两端?”
“‘有’与‘无’的具象化?”
“怎么可能!”
“大道之下,怎会容许,如此绝对的,两个极端,同时以‘生灵’的形态,显化于世?!”
“这……这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老君发出了一声悠长的,仿佛穿越了无尽时光的叹息。
“所以……”
“你我,都无法理解。”
“那个光幕,所连接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片‘诸天’。”
“竟然能诞生出,连‘道’本身,都要为之颤栗的禁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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