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回来了,他一身血污闯入濯剑居时,云皎皎正在擦拭新剑熵裁。
“妖丹,给我。”他嘶哑地命令道。
几日不见,洛晞虽然苏醒,却更加虚弱。
他拼死带回解语花,看到她时,这一身伤也值了。
“给不了。”
云皎皎瞥了一眼被他丢在地上,散发幽暗紫光的解语花,神色淡淡,继续擦拭熵裁剑。
“你敢耍我!”
容渊怒火滔天,黑域九死一生,在这一刻俨然成了笑话。
他悍然拔剑,剑气如虹,凌厉地斩向云皎皎。
云皎皎丝毫不虚,气沉丹田,熵裁剑随心而动,剑意磅礴。
“嗡——”
一声清越剑鸣,沛然剑气贯日而来。
容渊只觉虎口震麻,长剑险些脱手,整个人踉跄后退数步。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云皎皎,惊怒交加:“你吸收了妖丹?!”
云皎皎也颇感意外,方才那一剑,若说她出三分力,余下七分则全靠此剑。
她大喜过望,人仗剑势,抬眸冷冷逼视容渊。
“我的东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与你何干?”
“你说了用解语花换妖丹!”容渊嘶吼。
“容渊,你最爱与女人打交道,难道没听过女人是善变的吗?”
“妖丹没有,不过我可以成全你,解除道侣契约。”
云皎皎挑眉一笑,对付无赖,还需用无赖的法子。
容渊料定云皎皎是疯了,从前她可是宁死都不肯解除契约。
他巴不得与她断绝关系,只是想起洛晞的话。
若他此时与这个贱人解除契约,洛晞便要与他恩断义绝。
只得咬牙忍住这口闷气,俯身捡起解语花。
昔日白袍胜雪的俊秀郎君,满身狼狈,瞧着破碎羸弱。
他喜欢穿白袍,云皎皎爱屋及乌,也爱穿白裙。
离开拙木居时,她将白裙都留在了那里。
她其实喜欢红色,热烈奔放。
她斜觑了一眼递过来示好的解语花,并未伸手去接。
“容渊,我不要你了,明白吗?”
漠然决绝的神色,刺痛了容渊的心。
这个对他摇尾乞怜的蠢货,凭什么践踏他的尊严,凭什么将他耍的团团转!
“贱人!”
怒气冲垮理智,他猛然抬剑,以迅雷之势刺向云皎皎。
要想解除道侣契约,除了取双方心头血画押,还有个法子。
一人身死,契约自毁。
云皎皎急退,剑气激荡,震得她如风中芦苇,不堪一折。
余光瞥见院外的人影,她顺势摔倒在地,同时暗中催动灵力,逼出一口鲜血。
“住手!”
闲舟厉声喝止,从门外疾步进来,拿出一颗丹药,塞到云皎皎嘴里。
“皎皎,伤得可重?”
“师父,还好您来了,他要杀我……,呜呜呜……”
云皎皎脸色惨白,染血的手颤抖着指向容渊。
徒弟又是血又是泪的,纵使闲舟脾气再好,此刻也怒了。
“竟敢在天衡峰虐杀道侣,把天衡宗当成什么地方了,随我去见师尊!”
容渊刚想开口辩解,一张符箓从天而降,化作淡青色细链,将他牢牢捆住。
——
鹤清正为洛晞输送灵力,听到道童来报,气得提起剑就赶往主峰。
他就指望洛晞,长平还有容渊在宗门大比上争口气,让他鹤清之名享誉修仙界。
岂能让云皎皎那个疯子,毁了容渊的前途。
洛晞脸色煞白,顾不得“有伤在身”,叫上长平,一同赶到主峰。
议事厅内,鹤清看都没看受伤的云皎皎,开口就为容渊求情。
“师父,容渊素来稳重,定是云皎皎这孽徒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闲舟冷笑:“师兄的意思,是我徒弟使手段让人杀她?”
“若非她诓骗容渊去黑域,又出尔反尔激怒于他,怎会至此!”
鹤清悔不当初,当时看她年仅十岁,竟能在妖孽手下存活,误以为她天赋异禀。
没曾想她体内灵根残缺,是何属性都无法确定,就是个修仙废材。
若非看她气运在身,对同门有利,早就将她丢出天衡宗了。
李玄风询问容渊:“为何前去黑域?”
他深深叹了口气,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啊。
“回师尊,云皎皎偶然得了一颗千年妖丹,小师妹洛晞重伤需此丹疗伤,我等苦求不得,她便提出需解语花交换。”
“弟子为救师妹,冒险前往黑域,岂料弟子九死一生带回解语花,她却翻脸不认账,弟子好言相劝,绝未动手,是她自伤栽赃,请师尊明察!”
容渊不急不缓地回道,一番话颠倒黑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闲舟气极反笑:“我亲眼看见你打伤皎皎,难不成我也诬陷你?”
鹤清讥讽道:“闲舟师弟,你素行不端,有何不可?”
“不许辱我师父!”
云皎皎咬破指尖,一滴鲜血落在解语花上。
她清叱:“既识人言,请辨是非!”
口诀落,解语花紫光微闪,花瓣轻颤,果真发出空灵的声音:“容渊拔剑,打伤云皎皎。”
容渊大惊失色,他竟忘了此花的神异之处。
洛晞急急开口:“这定是误会,二师兄与三师姐情深义重,怎会真的大打出手?”
长平也笑着打圆场:“闲舟师叔,小两口拌嘴罢了,何必小题大做闹到师尊跟前。”
闲舟直接翻了个白眼:“好啊,那你站过来,让我也‘拌’你一剑试试?”
鹤清怒斥:“胡搅蛮缠,上不得台面!”
云皎皎直直跪着,声泪俱下:“师尊明鉴,若非师父及时赶到,弟子已命丧容渊剑下,我们早已离心离德,弟子只求解除契约,求一条生路!”
“你胡说!”
容渊双唇嗫嚅,那句“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硬是卡在嗓子眼,无法说出口。
李玄风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头痛欲裂,恨不得马上回去闭关。
“够了!”他沉声喝道,威压瞬间笼罩众人。
“敕令容渊云皎皎,即刻解除道侣契约,自此恩怨俱消,不得再生是非,妖丹归属云皎皎,尔等不得再起贪念!”
“无论前因如何,容渊对道侣出手,便是大错,云皎皎诓骗同门涉险,同样该罚。”
“容渊已在黑域受到教训,好自为之,云皎皎罚入枉生崖,面壁思过半月。”
云皎皎拉住想为她申辩的闲舟,能顺利解除契约,她已心满意足。
李玄风扫过众人,肃声警告:“三天后,四大仙城将派使者前来天衡宗,你们休得让外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