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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天华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为难道:“其实,我们早就注意到了叶赫海的不法行为,但是一来,没有接到群众的举报。

二来我们人少,展开工作比较困难,也没能掌握实质性的证据,也就不能贸然地去打草惊蛇。”

“你的问题,我也会写一份材料递交上去。”方成继续说道,“不过,在县委对你的处分还没下来之前,你还有补救的机会。”

“除叶赫海外,还有十四个村的村委会,你可以都去清查一遍,还是那句话,谁敢向农民的命根子伸手,就剁了谁的狗爪子!”

刑天华这才听明白,方成这是先抑后扬,在给自己揽权啊。

而方成口中那个所谓的要交到县委的材料,也就成了方成掌控刑天华的生死符,方成想交就能交,不想交,那这辈子都没人会知道这档子事。

刑天华也不愧是个表演派,听到方成的话,当即是满头大汗,在接下这份差使之前,还装模作样地看了眼华永安。

在华永安默许之后,才说道:“是,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自身的过失。”

“那不是过失,是过错!”方成显然要将戏做全套,抓住刑天华话里的漏洞喝道,“你的责任不光是监督,还要协助党组织整肃公务员队伍。

县委派你来不是来做菩萨的,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就不要当什么老好人!”

刑天华嘴唇都有些发干,不知道方成这话究竟是在演戏给华永安看,还是真的就是在骂他,只好忙不迭地点头:“是,领导批评的是。”

“那么,我再问一遍!我要提前对原有的土地进行测绘,这个提议谁赞成?谁反对?”

这回大家都不傻了,方成手里现在多了刑天华这条狗,虽说方成是让他去咬村委会,但谁知道这个狗东西会不会调转狗嘴来反咬自己一口呢。

华永安终于是没压住阵,陈秋菊作为菩萨代表率先举手表态,紧接着人大副主席陈洪亮也紧随其后地表了态,再之后便是两个副书记以及武装部的李凯和妇联的王素芬。

而华永安一系,在方成的这种威压下,李敏最先扛不住压力,也举起了手。

见大势已去,华永安才不情不愿地把手也举了起来。

然后,该提议,全票通过。

方成在这一场杀人不见血的战斗中,通过叶赫海,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我上午的时候,把账面的钱分了三份,一份给李敏去通渠,一份给陈丽梅同志去采购物资,还有一份是给谁来着?那个垃圾……”

方成顿了顿,看着陈洪亮,又恍然道:“哦,不是你。”

说着他又看向王素芬:“王素芬同志,陈丽梅同志要负责国庆慰问,国庆文艺汇演的事,你就先担起来好不好啊?”

“啊?”

“就这么定了!这个事情由王素芬同志主办,由陈援朝同志督办,各位有意见没有?”

都到这份上了,华永安已经蔫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呗。

通过举手表决,方成今天和他们磨了一整天的两个提议终于是在决议层面顺利通过了。

“还有其他事情没有?没有的话,那孙汉亭同志,你留一下,其他人,散会吧。”

方成说完,众人悻悻然起身,所有人心思各异,原以为下午的会议是华永安在早上的基础上对方成形成围剿,却没想到方成偷了叶赫海这条大龙,愣是偷家成功了。

待众人离开,被方成单独留下的孙汉亭内心,更是万分忐忑,早上的时候,就属自己和陈德刚跳得最欢实,方成要是挟私报复,自己真的就只有吃瘪的份。

方成停了好一会儿,才招呼孙汉亭上前,看着眼前跟个黑猴子一样的孙汉亭,开口便是:“孙汉亭同志,晒黑了呀!这都是为人民服务留下的勋章!”

这一句话,没有换来孙汉亭的受宠若惊,却让孙汉亭更加地惶恐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可不觉得方成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再者说,自己是华永安的人,又岂会轻易背叛?

“刘主任,我之前说话冲了点,我向您道歉。”孙汉亭直接服软道。

“没关系,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敢有发脾气的底气。”

方成目光平和,然后语出惊人道:“我知道你的身不由己,也明白你的言不由衷,之所以留下你,是因为你是这帮人里面为数不多的,真正做了点实事的人。”

“刘主任……”

孙汉亭刚开口,又被方成抬手打断:“我知道你每年的道路养护,也会截留一点钱。”

孙汉亭脸色瞬间煞白,却听方成继续说道:“但是我不在乎,相比于其他人,你已经拿得很少了,一两万块钱,也就够吃两顿饭的。”

“问你一句,你想每年多拿点吗?”

孙汉亭吞了口唾沫,脑子一片混沌,方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成又笑道:“你这个人呐,就是分不清主次矛盾。”

“你不是本地人,所以想拼命地做出点成绩回到县里去……”

见孙汉亭又要开口,方成微笑着冲他压了压手:“你先别急着否认。”

“所以,你以华永安马首是瞻,想要换取华永安的支持,希望他上任县委书记后,能把你弄到镇长的位置上去,你再熬个几年,也就回县里去了。”

“但是,你又怕华永安会支持其他人,所以你之前才对我表现出那么大的敌意,无外乎,就是做给华永安看的,对吗?”

孙汉亭此时后背都已经湿透了,发干的嘴唇因为抿得过紧,都粘在了一起。

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裸泳怪咖,从内到外,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看透了。

孙汉亭想要张嘴,但嘴皮子粘在了一起,开口就扯地疼,方成看他那窘迫的模样,说道:“我并不排斥你的想法,也不像华永安那样只会画饼。

我在漠水县不会待太久,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